“什么时辰了?”
“许过了酉时”荀景平静地答道,从头到尾回忆一遍,他忽觉沧海桑田,但还是不能放下。
“今晚又要在此过夜了,我去找些柴火吧”
祁钰准备起身,荀景却仍拉着她的手。
“你还会抛下我吗?”
深沉的语气让祁钰莫名有点心痛,她反握住荀景的手真诚地看着他道:
“不会,做完这个任务,我们就都可以永生了,难道你不开心”
祁钰听了荀景所讲的故事,忽觉她有必要变一变策略,她要带那么大的一个群体造反,必须要有能被信服的身份地位能挑起两个群体的争端,并且带去行之有效的思想观念,可这里又不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
她竟始终想的都是永生,永生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她都可以那么残忍地抛弃他,杀了他,荀景的眸子里闪过一瞬扭曲。
“开心,当然开心”
荀景扬起笑容,笑不达眼底,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如精似魅,他的这张脸祁钰不得不承认,已是祸水级别。
她眨眨眼撇开脑袋。
她居然都不愿看他!就这么讨厌他么?
“嘶,你用那么大劲儿干嘛”
祁钰从荀景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忙于看不远处的镇子她都没注意荀景又反握了回去。
“对不起,我”
荀景的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悲伤。
“算了……也没怎么疼,”
祁钰欲言又止,她总感觉荀景怪怪的,从昨天找到她就开始了,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我们进城吧,夜里露宿总不是个事,你如今可是凡人,万一你再风寒了就得不偿失”
祁钰俯身拉起荀景,自然拉不动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啊,我不是给你道歉了嘛”
说了一半祁钰方觉语气有点重,于是蹲下去,仰着脑袋语气轻缓轻缓道:
“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吼你”
说完她又做了个鬼脸逗他,她做的太鬼畜,终于把荀景给逗乐了。
“你真丑”
荀景起身讥笑道,转身先一步朝那座残城走。
“丑婆娘,俏郎君,不丑不俏不滑稽”
祁钰蹦跳而起在荀景身后笑着唱道。
“难听。”
荀景反讥,嘴角却翘着。
城墙早已被大水冲塌,断壁陷入泥沼里,周围长满了青苔,祁钰其实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来赈灾,可能官老爷们也怕洪水未退波及到了他们吧。
临近城里地势就比较低了,而且路还尤其泥泞,祁钰本想踩着泥潭过去,哪料荀景忽然从背后拦腰抱起她。
“你……”
“泥泞地还是让我们大男人来走吧”荀景依稀记得这个洁癖鬼讨厌脏。
由于太过突然,祁钰双臂环在荀景的肩上,相处这么久了,祁钰早已忘记了和荀景之间的男女大防,娇小依人地靠在他胸膛。
荀景忽然恍惚了一下,差点滑倒。
祁钰攥紧荀景的衣襟扶稳。
“你没事吧”
祁钰眼里是满满的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你扶好了”
忽得荀景加快速度,很快过了这片长长的泥泞路。
城里满是积水,眼前空无一人。
“莫非这是座空城?”
“再往前走走看”
荀景朝远处眺望了一眼。
二人沿着两侧石阶走,尽量不淌水,遇到实在走不过去的路,和刚才一样,荀景会抱着祁钰过去。
一路上祁钰都在想一个问题,她其实是想尽快完成这个世界里的任务的,可如何让自己快速升官,投靠某一个党派?或者哪一个皇子?
她是为民请命者,迄今为止她还不知道朝中到底有谁是站在她这一边,或许只有老大一个,或许没有,因为钦天监在此朝代已不能掌实权,而且皇帝一定也忌惮着他,也或许大都采取中庸之道,保全自身。
“小景,你要不要入朝为官?”祁钰出声问道。
“以什么身份?你别忘了,假造身份查出来可是欺君之罪”
“我们之前不是买过一片地,还是一方乡绅,你忘了?”
祁钰边走边说。
“那个…”荀景语气扭捏,似带点心虚。
“什么?”
“我们的婚书就是乡绅时候写的,还已经,已经…”荀景结结巴巴。
“已经什么?能不能一口气说完”祁钰有些急躁。
“已经登记在册了”
“什嘛!”祁钰瞪大眼睛,又惊又怒。
“也就是说,我们是两个男人成婚,然后登记在官府了?”
祁钰倏得停下,愤怒地扯过荀景的胳膊质问他。
只见荀景一声不响,祁钰只觉天塌了,不是,这个朝代居然同性成婚合法?
良久过后,祁钰才平复好心情。
“那这和你考状元当官有什么关系?”忽得祁钰像是想到什么。
“本朝律令,入朝为官超过两人的门户抬籍入京……唉,算了”
祁钰摆摆手,若是入了京籍,断袖之癖的流言蜚语就会传遍整个大晋朝,那后果简直……不忍直视。
连续两期的状元郎竟是夫妻,那样她脸怕是要丢尽了。
“你很想让我帮你?”荀景的声音忽得犹如鬼魅飘入祁钰的耳朵里,唇角邪魅地勾起。
祁钰微微颔首,清澈的眸子与荀景相视。
“可以,不过你要拿一样东西来交换”
“什么?”祁钰疑惑地看他。
“一夜春宵”
语末,顿时祁钰变了脸色,横眉冷眼,怒地甩开这个下流胚。
“你无耻”
祁钰转身即走,也不在乎脚下的水洼。
月光下,浅水没过男人的裤腿,孤寂凄凉。
“我想知道你把孕果怎么样了,那是我们的孩子”
荀景用前面人听不到的声音讷讷地自言自语,眼里是浓浓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