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由航随口夸道,心中却摸不准这是不是张镇孙在自我表现,并未完全当真。
不过多时,其余众臣也纷纷来此,皆严肃垂目以待。
一声钟响,庭议正式开始
“诸公远道而来,此番辛苦。”赵由航首先开口道。
“只是不知诸公在这堂内,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着我,心中在想些什么呢?”
赵由航身着轻甲,边说边将头向前微微探去,身上甲片相碰发出稀碎声响:
“不论你们怎么想的,我看你们如此作态,心中可是羡慕的紧呐!”
众皆微微皱眉,不知此语何意。
赵由航将手摁回桌上,冷言道:“你们可知,我开了多少次御前会议,都是在庙里、路上、马上。”
“我们身后时刻有元军撵着,出入御前都是急忙奔走、大呼小叫,哪像各位相公施施然,还守着礼节。”
堂中官员沉默不语,有人联想到官家如此叹息一声。
启蒙州通判西门炎几次张口,想说请越王不要岔开话题,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诸公,那元军昨日能撵神州百万之众,明日就能渡海前来,攻伐我等。”
“不趁此时变法,积蓄实力,还要更待何时呢?”
眼见越王图穷匕见,众官员不再沉默,延夏知州胡梦麟拱手道:
“越王,如今国家丧乱,若再复熙宁变法,只会使地方动荡。介时不免有豪强百姓径直反叛朝廷,投入伪元。”
“此事我亦知晓,故此新政只局限于吕宋一路。”赵由航缓缓说道:
“何况我这新政是否会激起民变,各位不妨听后再评?”
见无人反对,赵由航伸出手掌道:“此番新政,有五个方面:农、税、工、军、田。”
“其一曰农,我欲以杂交探究育苗之法,已令北望州劝农使行之,此外我欲发展纺织,推广木棉,可有异议?”
众人思考片刻,提出的也只是勿要使纺织过分挤压粮田,等一类话语。
更多的官员都未开口,他们知道这越王是在用易行之事开头,从而让众人好接受些。
“其二曰税,杂税官家上任后已降了些,但吕宋百姓劳苦,尤其启蒙、延夏二州,密林山多难开垦,故头子税降二十文。”
“以及商税,彼时神州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故万国来商。吕宋则略有不足,为吸引海商当略降关税。”
闻言,北望州通判拱手道:“越王仁慈,降低商税也有其道理,只是若如此降税,钱从何来?”
赵由航笑道:“我自有想法,他日我将试着在工坊造些稀奇玩意,若能成可弥补降税亏空。”
众人又是吵嚷一阵,虽然没人信越王真能搞出什么来,但也没有特别反对。
终于有人觉得不太对劲,进言道:“越王不是欲恢复熙宁变法乎,为何两项变革都与其无关?”
“孤只是说要再度推行新政,又未提及是王安石的那一套,孤自创一份不可吗?”
赵由航将昨日和文天祥说的那一套搬了出来,众皆哗然。
大家都是人精,马上就明白了越王是先用一套不可接受的新政吓唬一下,随后搬出自己的折中法子,好让大家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