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艳阳高照,此时正值旱季,也是吕宋岛上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不然半年后雨季与大风一同到来,出行都成了困难。
百姓早早起床忙着耕种,州县官员们也早起走动,互相试探此番对新政的想法。
很快,官员们渐渐聚拢,态度也筛选了出来,有两人认为祖宗之法不可变。
他们一位是启蒙州通判,一位是延夏州的县令,家族都已迁入吕宋。
其余官员觉得世道艰难,中原如今只剩广东福建两路,及川蜀部分城池。熙宁变法中的强军之道、兴修水利可以推行。
至于变法中的清丈土地,这些人再次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只要局限在岛内,可以考虑。
另一派认为如今虽人人授田,但两年下来民间交易者亦甚多,越王巡视地方定已发现,其既无言何须再推,以防滋扰。
两派争吵半天,虽然都已定论其余诸法均不可恢复,但祖法派两人还是越听越怒。
嘭的一声,启蒙州通判猛的站起身,痛心疾首道:
“诸位这是在祸国殃民、与民争利!靖康之耻犹在眼前,熙宁变法半点都不可恢复!”
他们这一下,整的其余官员有些疑惑。
如今国家沦丧到如此地步,不能变的只剩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条底线了吧。
只要还能保证士大夫的超然地位,其余只要复国有利,不都该先捏着鼻子认下吗?
而且熙宁变法中的一些条例,朝廷实际上也在用,你咋不跟官家拍板,嚷嚷什么靖康耻去。
祖法派环视一圈,有些惊恐的发现,这里与中原的风气不太一样。
他们保守党成少数派了!
这里大多数县令通判,都是开拓吕宋有功被提拔上来的,而且轮换也多在岛内之间调动,颇有锐气。
三位知州鲍廉、胡梦麟、赵卯发,也是官家因各种原因贬来的主战派,比寻常知州要灵活的多。
祖法派两人暗中捏着袖中都已写好的文章,愤然离席。
“今日始见,尔等乃真小人也!”
启蒙州通判甩袖还不忘撂下句狠话,气的上司知州鲍廉脸都黑了不少。
但不管怎样,所有官员对越王的那句“再度推行新政”持谨慎乃至敌视的态度,并做好了争论的准备。
时至正午,越王约定的相议时间即将到来,众人纷纷前往。
最先到的是转运使张镇孙,他也不问新政之事,且带着小吏公文及笔墨,坐下就接着办公。
赵由航不禁赞道:“张转运好生勤政啊。”
张镇孙这才抬头:“转运使有检察地方之责,大王此番巡视出了许多失责官员,我自然要写承上奏。”
赵由航点点头,以往张镇孙在他印象中是会说话,能办事,以为会偏圆滑一些,如今一看并非完全如此。
张镇孙看出了赵由航的诧异,微微一笑道:“大王有所不知,臣好善嫉恶,遇君子美言,遇小人鄙夷。”
“他日若是因此得罪了同僚,还望大王偏袒一二。”
“那倒是如三国法正一般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