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的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果然,审讯人员抓住了这个把柄,浑厚的声音追问:
“你刚刚说,你不喜欢杜弗仑博士,对吗?”
“是的。”马尔斯没有否认。
“动机有了,时间上也吻合,结果,你说你没干……”
“我确实什么都没干。”
“可是,杜弗仑博士出事了,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
马尔斯当然知道是谁干的,他完全可以揭发真凶,只是,一想到穷画匠朱子墨的悲剧人生,他又感到于心不忍。
“我不知道。”他说,“这个问题,你们应该去问杜博士才对。”
“杜博士还处在昏迷之中,否则,就不会留给你狡辩的机会了。”稚嫩的声音说。
这个信息,显然是不应该透露的,浑厚的声音咳了两声假嗽,补充道:
“杜博士早晚都会苏醒的,不是吗?”
马尔斯才不想理会这些明示暗示,总之,他是不会供出凶手的,更不会替别人背这口大黑锅。
审讯人员也不是只会耍嘴皮子使诈,他们手中的的确确掌握着某些证据,也许很多,也许很少。
具体是些什么证据,嫌疑人并不知晓,只能听凭自己的揣测,胆子小的,一上来就会乖乖招供;胆子大的,则会上演一出语言上的交锋。
审讯人员就是在真话和谎言的缝隙间施展自己的语言技巧,当然,这种审讯技巧,不一定对每个人都会奏效,遇到了厉害的角色,就只能在适当的时候晒出证据了。
证据,是最有力的语言。
“马尔斯,你可以不用开口,就让证据来说话吧。”浑厚的声音说。
紧接着,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捏着一张照片,在强光的照射下有些模糊。
马尔斯好奇地接过照片,侧身背对强光,终于看清楚了:
一堆报废汽车之中,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杜博士,一个是他自己。
“案发后,救援人员从废铁堆里刨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杜弗仑博士,另一个是谁?”浑厚的声音问。
在证据面前,马尔斯没得抵赖了,只得如实招认:
“是我。”
“难道,这是巧合吗?”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至少说明,案发时你就在现场,没有理由不知道凶手是谁。”浑厚的声音说。
“是你,还是朱子墨?或者另有其人?”稚嫩的声音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马尔斯也是左右为难,如果他供出朱子墨,那么迎接这位穷画匠的必然是牢狱之灾;要是他选择沉默,那么自己就摆脱不了干系。
穷画匠朱子墨是可怜的,他的老婆也是可怜的,他的小儿子更是可怜的,就连古里古怪的杜博士也是可怜的。
一切都有因果,所有的行为即便不能被原谅,至少也可以被理解。
朱子墨真的要取杜博士的性命吗?还是只想出出气?这是值得商榷的。
如今的结果不具有必然性,在情感上也是可以被原谅的,这是马尔斯的看法。
然而,法律是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