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铁笼子平安着陆。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灌木掩映的秘密小径,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只见各式各样破破烂烂的汽车叠放在一起,整整齐齐,犹如一道道废铁筑起的城墙,组成了一座幽深的迷宫。
马尔斯跟着医生走进“迷宫”,隐约听见机器鸣响的声音传来,只是被汽车城墙阻挡了视线,难以分辨出具体的方位。
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就近在咫尺,出现在马尔斯眼前的,却是一条死路。
年轻医生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拉开一辆银灰色面包车的侧门:一个秘密的出口出现了。
两个人穿过面包车,又来到了另一片空地,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汽车零件。
零件堆前,一根银色的排气管直指天空,正“突突”地冒着白烟;一大一小两个轮盘在黑色皮带的传动下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便是声音的来源:一台经过DIY改装的小型发动机。
年轻医生站在距离发动机三步开外的地方,恭敬地唤道:
“老师。”
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从零件堆里冒了出来,此人身形肥胖,脸上戴着茶色面罩,手中握着的切割焊枪正呼呼喷出长长的火舌。
难道,此人就是杜博士?
马尔斯难掩失望的表情,在他心目中,杜博士是一个拈着绣花针的斯文人,怎么可能长得五大三粗,又矮又胖又秃……
更令他诧异的是,这个杜博士竟然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自膝盖以下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截经过DIY改装的汽车减震弹簧。
这哪里像是救死扶伤的杜弗仑博士,分明就是一个汽车报废厂的拆解工人。
形象气质差也就罢了,这个杜博士脾气还不太好,他掀起茶色面罩,冲着年轻医生吼道:
“卡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事别来找我!”
“老师,有一位老朋友,想见您。”
杜博士扶了扶胖脸上的圆框眼镜,眯起一双泛红的眼睛,将目光聚焦到马尔斯脸上,没好气地扔下三个字:
“不认识!”
“是老布介绍我来的。”马尔斯赶紧说道。
听见“老布”的名字,杜博士愣了一下,随即熄灭切割焊枪的火舌,关闭发动机,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他迈开弹簧减震腿,一瘸一拐地走近两步,将马尔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目光停留在那截右臂残肢上,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消失。
“老布让你来的?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这种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马尔斯连老布是谁都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老布为什么不来。
再说了,这种鬼地方,除非老布的手也断了,否则,他来干嘛?
“呃……”马尔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只好冒险撒了个小谎,“老布说,他最近有点忙,等过段时间,他一定亲自前来,看望你……”
“看望我?我可真是谢谢他了。”杜博士抖动弹簧减震腿,原地踱了两步,板起脸孔,“年轻人,听着,不管布鲁斯派你来干什么,你回去转告他两个字:休想!”
这个怪老头,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卡尔医生见话头不对,立刻帮着求情,“老师,是不是让他把话说完,毕竟……”
“卡尔,有些话不用说,有些话也不用听。”杜博士打断道,“有句古老的谚语说得好:诚实的拒绝比虚伪的应承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