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宗内门弟子是何等珍贵的资格，小女孩若是最普通的杂灵根，等待她的命运，只能是被当场淘汰。
这下，古秋倒是听懂了李乘风的话外之意，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废灵根自不必提，感应不了天地灵气，与修炼彻底无缘。至于天灵根嘛……”
见他沮丧的样子，李乘风也不停下，反而故意在紧要处卖起了关子。
“天灵根怎么样？以天冠名，听着就最厉害，说不定我就是呢！”
果然，古秋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开，又开始兴奋地憧憬起未来。
“据传每一个天灵根都是天道眷顾，有着独一无二的绝顶资质，成就金丹不在话下，若有造化者，就算元婴境界也可展望。”
见他情绪好转，李乘风又不忘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但你肯定不是，别做梦了。”
古秋顿时就不乐意了，擦了擦口水，忿忿不平地说：“风哥儿，你怎么恁地小瞧人！灵根资质这回事儿，谁能说得准？”
李乘风并不理睬，兀自介绍道：“相比天灵根，地灵根虽然更常见些一，但同样也是万中无一的资质，修炼速度只比天灵根稍慢，是妥妥的筑基种子，同样金丹可期。”
“那杂灵根呢？”
小胖子突然旧事重提，显然依旧惦记着小女孩的命运。
“杂灵根的数量就更多了，就像个大杂烩，几乎涵盖了所有的灵根种类，其上限和下限之间也是天差地别。”
李乘风看了一眼钱万里，见他没有出言制止，便继续道：“据《灵根篇》记载，杂灵根中最上等者，被称为异灵根，资质更胜于地灵根，兼有种种奇异特长，其中佼佼者甚至能与天灵根媲美。”
“但最下等的杂灵根，只是将将能够引气入体，上限堪忧，与废灵根也没什么两样。”
“喏，就跟她一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钱万里适时出言，结束了这场科普。
他将古秋往前一推，笑嘻嘻地说：“你要真是个天灵根，也不枉我亲自跑这一趟。”
李乘风这才注意到，古秋心心念念的小女孩，果然如钱万里所料，没被任何一位筑基修士看中，已经哭着退了下来。
这边古秋正要上场，恰好与她擦身而过，有心想要安慰几句，却半天张不开嘴，只得讪讪放弃。
“别胡思乱想！”
李乘风大声提醒道：“先得过了问心关！”
他不知道古秋内里的花花肠子，还担心小胖子满脑子纠结灵根资质，在问心关就因为心思不纯而被淘汰了。
古秋听到提醒，转过头来咧着后槽牙，对着李乘风挥了挥拳头。
随后，他便一口气跑到獬豸角前，中气十足地吼道：“来吧！”
跟前两位考生都不一样，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握住了獬豸角后，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连说话都异常清晰。
“……天灵根、异灵根，实在不行地灵根，千万不要是废灵根！”
他开始还有些吞吞吐吐，到后来则是越说越利索，几乎要唱了出来。
仿佛要一口气将胸中块垒吐尽，他这边说的痛快了，殿内众人的表情就更加精彩。
有不屑一顾的，面露嫌恶的英俊青年就毫不掩饰他的鄙夷。
有惊愕莫名的，柔弱少年倒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但张着嘴楞在原地的模样，揭示了他内心的波澜。
也有低头捂脸的，如钱万里是后悔将这个活宝带到陆师妹面前，丢了自己的脸。
像李乘风则是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科普错了？与其在此献丑，还不如任他忘个干净！
还有面露欣赏的，陆无常的脸上就难得地流露出认真神色。毕竟，要在獬豸角的影响下还能保持本心，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惜，钱万里正低着头遮羞，没能看到这一幕，不然得到“无常师妹”的认可，或许他心里还能好受些。
而众位筑基中反应最大的，当属祝融峰的使者。
那位红衣女孩，不仅在座椅上笑的前仰后合，最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值了！
她真心觉得今年的升仙会，没白来！
就算最后没能选到优质的仙苗，但能看到这么一朵奇葩，也算是不虚此行，至少收获了回去炫耀的谈资。
谁都知道，混元宗里从来都不缺天才，可却很难看见这么纯粹的蠢货。
刚才，古秋的话看似只是童言无忌，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的痴心妄想，但稍加琢磨，便能发现其中透着稀奇。
獬豸角不会陪你玩笑。
他能在獬豸角的影响下，坚定不移地说出一堆自相矛盾的蠢话，只能证明两件事。
第一，他确实是个不懂事的傻子。
第二，他傻的很自信。
“快来快来！”
红衣女孩兴奋地冲他招手，还主动从木讷中年手中抢过了璇光镜的操控权，打算亲自为古秋测灵。
“说不定，你还真是个天才！”
她挤眉弄眼地揶揄着，迫不及待想要见证历史。
“哼，他也配！”
英俊青年则有些不悦。无他，古秋口中勉为其难才能接受的地灵根，正是他引以为傲的灵根资质。
刺耳的声音传到钱万里耳边，令他眉头微皱，眯着眼瞟了眼英俊青年，倒也没说什么。
古秋没听出红衣女孩话里的调笑之意，反而被她鼓舞的神采飞扬。
见璇光镜颤抖着射出宝光，他更是主动上迎，昂首挺胸地摆成了一个大字，信心满满地迎接测灵。
接下来一切如常，古秋的身影被拓入镜面，殿内也随璇光镜一同安静下来。
希望是个好资质吧……
压下心中的担忧，李乘风也屏住呼吸，默默为他祈祷。
最终，镜面里显现出了清晰的墨绿色光芒，与小女孩相比颜色略有不同，但亮度明显强了几分。
“杂灵根……木水混杂。”
木讷中年平静地给出结论。
“啊，没劲……”
撇了撇嘴，红衣女孩大失所望，一边阑珊地断开了对璇光镜的操控，一边感叹好不容易找到的谈资没了下文。
虽然是资质尚可，但毕竟只是杂灵根，在混元宗连寻常水平都欠奉，跟那百年不遇的傻样相比，没有任何称道之处。
“哈哈哈，我就说嘛。”
英俊男子松了一口气，灵根资质全由天定，结果未明之前，他也怕被打脸。
眼下乾坤已定，他便迫不及待地嘲笑道：“就这傻子，还妄想是地灵根！”
古秋不知是沉浸在杂灵根的失落中，还是被他伤了心，耷拉个脑袋，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再怎么不行，那也是自家的人，轮不到外人来说。
倒是钱万里听的心头火起，当即回怼道：“谁说傻子就不能是地灵根？眼下不就站着一个。”
英俊男子犹在得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闻言竟是愣了愣，待到想明白了，冷着脸正准备反唇相讥时，却听见陆无常开口了。
“虽为杂灵根，但性情不错。木脉、水脉如若不要，就来我金脉吧。”
似是没想到沉默寡言的陆无常竟然会为了古秋说话，众人皆是一愣。
她要收下古秋！
钱万里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脸色激动地说：“太好了！陆师妹，多谢你给为兄这个面子。为兄心领了，心领了，日后必有重谢！”
他是没看出来古秋的性情有何称道之处，只认为陆无常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代表金脉收下古秋。
虽然是钱家嫡子，平日里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但能得到陆无常的青睐，也让他有些飘飘然，连“必有重谢”这种废话都说了出来。
至于说陆无常会不会给钱万里面子吗？
殿内众人里，恐怕只有钱万里自己会信。
在陆无常眼中，古秋在獬豸角影响下的表现，已经胜过了许多看似资质不错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