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
门外又一人匆匆而来,正是宋千里。
他一见宋千山,立时眉头大皱,阴阳怪气道:“哪阵风,把你宋大师吹这来了?”
宋千山推了推叆叇,斜了宋千里一眼:“你宋千里能在这,吾宋千山不能在这?吾当然是来拜访三叔——瓷道大家宋行!”
“我瓷道大家吗?”
宋行面色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
宋千里盯着宋千山,警告道:“长辈面前,你可别又搞出什么娶瓷为妻,这种荒唐笑话!”
“住口!”
宋千山断然一喝。
他接着道:“吾念在长兄如父,让你主持亲事,你却一把将吾妻夺过,砸了个粉碎!昔有名士梅妻鹤子,吾宋千山以瓷为妻,有何不可?
瓷者,其形高雅,其色洁净,岂不胜过世间之女子?”
宋千里闻言,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我砸了你的瓷,是让你早日清醒!”
宋行听了这话,不禁大为诧异,这宋千山竟然要取瓷为妻?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他还真是个怪人。
不过,他细想宋千山之言,渐觉其中倒也有几分意趣。
宋千里此时讥讽道:“就你宋千山一个烧瓷匠还名士?”
“烧瓷匠只能是烧瓷匠吗?”
宋行却是眉峰一挑,反问宋千里一句。
他目光悠远,徐徐说道:
“名士者,或以德行而论,或以才学而评,而若有不凡之技艺,烧出传世之瓷,扬器物之美,此亦乃千古风流之雅事也。”
“说得好!”
宋千山大声道。
只见他脸上感动,似乎被宋行之言触动心弦,难以自抑,几乎落下泪,忍不住摘下叆叇,抹了抹眼角。
“三叔所说真是至理名言!不愧是烧出天青瓷之瓷道大家!”
宋千山越说越激动,情绪如涨潮之水,难以遏制,状若癫狂,仰天而道:
“三叔说得好啊!世间道有千万,若能至臻,吾烧窑一道之匠人,亦可为名士之列!”
人有知己,物亦有之!
菊以渊明为知己,梅以和靖为知己,竹以子猷为知己,莲以濂溪为知己,桃以避秦人为知己,茶以陆羽为知己,香草以灵均为知己,鹅以右军为知己,鼓以祢衡为知己......
一与之订,千秋不移。
吾只愿百年之后,世人能言一句:瓷以千山为知己!
当慰平生乎!”
宋行听罢,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宋千山的确爱瓷如痴,不愧有汝镇瓷痴之名。
然不得不说,其不拘泥世俗礼教之束缚,倒也有几分魏晋之风。
“疯了!”
宋千里气得脸色涨红,一副不可理喻之色,狠狠瞪着宋千山。
宋行却以为爱瓷也并非什么坏事,况且,越是宋千山这种人,越是有可能烧出传世之瓷。
此后风火仙师大会,吴国官窑还要多次整顿,天青瓷烧制一事,不能只靠宋行一人,正需要宋千山这种酷爱瓷器之匠师。
宋千里无奈摇了摇头,旋即肃然道:
“三叔,我来找你,是有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禀报于你。”
宋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先说好消息吧。”
宋千里深吸一口道:
“吴国朝廷感当年窑神殉窑之志,因三叔乃窑神之后,故这次敕封风火仙师之赏赐,将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