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摇头笑了笑,洒然说道:
“风雨不定,湿气入窑,若按天意常理,本不应开窑烧瓷。
我反其道而行之,逆天气之变,雨天烧瓷,遂使釉色天青如洗,不正是与天争胜,方得造物出奇?
我若惧天意而不开窑,宋氏基业岂非已经没了?”
宋千里闻言怔怔不语,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抬首望天,只觉天高云淡,心中豁然开朗,哈哈一笑:“千里受教了,只是这流民如此之多,我们该如何助之?”
宋行瞪宋千里一眼,没有好气道:“我又没说这么多流民都得救,济世救人也当量力而行,不然便是害人害己!如今骡帮覆灭,不正好可以招收一些流民重建骡帮?”
宋千里双目一亮,抚掌赞叹:“如此一举两得,既成宋氏之美名,又能补我族之缺漏。”
于是,宋行与宋千里转身,面向流民众人。
宋千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宋氏本不缺人,但我族素以仁德处世,今见百姓流离困苦,虽力有不逮,也当咬牙帮衬,因此打算招募二十五人为我宋氏帮工,以解部分流民生计!若有家眷者,工钱可另加一层。”
宋千里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绝口不提是因为骡帮本来就缺人。
流民纷纷感激涕零,拜谢不已。
汝镇,住户不过八千之数。
能收留近百流民,已然为极限之举。
宋氏一族便收留二十余人。此举,寻常眼光来看已是善莫大焉。
“好!”
“宋家此举大义!”
“宋氏今日之善,必得天佑!”
镇中围观百姓,皆赞宋氏大仁大义,称其扶危济困,不愧我汝镇之大户。
也有零星几人悄声嘀咕,说宋氏自身难保,还打肿脸充胖子云云。
不过此言未及传开,便被四周称颂之声淹没。
宋千里接着正色道:“这二十五个雇工,需负责宋氏窑土运送,但是山路险峻非常,其间不仅有虎豹拦路,更有精怪潜伏。若有不惧艰险者,宋氏必不会亏待。”
一壮汉率先出列。
“某自幼习武,有几分拳脚功夫,不惧虎豹精怪,愿为宋氏效力!”
这人身材魁梧,肌肉贲张,双臂似有千钧之力,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又有一高个青年走出。此人身形矫健,目光锐利,宛如鹰隼。他站定之后,亦是抱拳,不卑不亢道:“小人曾得名师传授武艺,虽不敢称精湛,但护运之事,自信可为。”
一时之间,竟有近五十个汉子出列,皆称自己学有武艺在身,欲加入骡帮。
宋行见此不禁一怔。
龙窑之前所聚集的流民,一眼望去,不过三四百人之人。
这里面竟有五十人学过武?
寻常流民,为灾荒所迫,流离失所,多为贫苦百姓,安能有如此众多习武之人?”
有问题!
宋行目光一凝,暗自警惕。
五十余汉子来到宋千里、宋行跟前,欲作拜礼,以壮汉和高个青年为首,这些人身形若有若无竟成犄角之势,将二人团团围住。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