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却抬手打断:
“反正不外乎那三家其中一家,问与不问都是一样,直接杀了便是。如果我没猜错,收买他的应该是李家。”
宋千里一怔,不解道:“三叔,何以见得是李家?”
“按理说,罗忠应该逃去收买他的那家寻求庇护才是,可为何他却逃来了这里?”
宋行顿了顿又道:“他行至这间瓷器铺之时,已然经过梁、司马二家,但他却不入,足见收买他之人,大概并非这两家。”
宋千里听罢,恍然大悟,急道:“只有李家离的最远,罗忠应该还没来得及逃过去,却眼看即将被我等追上,这才不得已遁入了这间瓷器铺子。”
宋行点了点头。
“好一个李家!”
宋千里勃然大怒,眼中直欲冒出火来。
宋懒忽道:“族长,您可还有事吩咐?”
宋千里一怔:“没有。”
“既然族长无事吩咐,不如帮我处置了我这姑父的尸体。”
宋千里瞪了宋懒一眼,斥道:“你倒吩咐起我来了!”
他又转念一想,若真让宋懒一少年处理尸体,自己也不放心,于是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几字:“我会善后!”
“有劳族长。”
宋懒笑道,好像刚刚抡起瓷瓶砸死姑父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时,宋行目光转向宋千里,问道:“宝瓶山的捷径断了,那走大路呢?”
他不禁想到,另外三家的骡帮就是走的大路。
宋千里略一迟疑,摇头道:“大路水陆交错,路况复杂,若走大路,来回至少要一个月之久,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宋行略一沉吟道:“这一月之内,可有御用瓷器要烧制?”
宋千里不假思索:“三叔,这个月所需烧制之瓷皆为民间所用,并无御器。”
宋千里身为一族之长,对于宋氏烧窑诸多事物,自是谙熟于胸。
宋行轻点其头,也就是说,这一月之中需要用的高岭土的地方,也就是天青瓷了。
所需之量并不多。
宋行手摸下巴,忽而目光一转,落在宋懒身上:“你现在可有事?”
宋懒一愣。
宋行笑了笑:“你既无事,那不如也帮我做件事,去采买一些高岭土回来。”
宋懒面露迟疑:“三叔,这采买高岭土之事,我可一窍不通,就怕坏了大事。”
“我让族长告诉你章程。”
“三叔发话,宋懒自当照办。”
宋千里却眉头挤成一团:“三叔,采买高岭土这等大事交给宋懒?”
宋行神色从容道:“就交给他吧,买不回来也没事。高岭土一事暂行搁置,窑中诸般事务,照常进行。”
“三叔此话何意?”
宋千里闻言大惊失色。
他见宋行稳如山岳,如此镇定,不为缺少高岭土所动,脸上忧惧之色愈浓。
毕竟宋行说没有高岭土,就无法烧制天青瓷。若一月之后未能献出完整的天青瓷,宋氏之官窑地位,可就不保啊。
这可是关乎宋氏兴衰存亡的大事!
宋行淡淡一笑:“意思就是要让人以为,便是没有高岭土,我依然能烧出天青瓷来。”
“明白了!”
宋千里双目陡然一亮,他接着对宋懒道:“我马上将采买高岭土的凭证交给你。今晚先去歇息,明日一早就动身!”
宋懒打了个哈欠:“我今晚就动身,也好早些回来睡安稳觉。”
宋行看了宋懒一眼,心中暗自思忖:此子虽性懒,然正因如此,行事反倒少了弯弯绕绕,多了几分简单直接。
......
宋行回到住处,静卧于榻,今日击杀骡帮之人诸般情形,不断浮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