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寇等人踏回蒯家堡的地界,厚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堡内的景象迥异于往常,家家门户紧闭,唯独街道两旁的灯笼亮如白昼,照亮了穿梭其间、手持火把搜查的卫兵们忙碌的身影。忽而,一队骑兵自远处驰骋而来,为首者乃是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将军,骑乘骏马,气势非凡。他瞥见司寇一行,立即勒缰停步,马蹄在石板路上激起一阵阵清脆声响,最后停于司寇面前数步之遥。
这位将军,正是先前曾下令弓箭手瞄准司寇的那位年轻将领。此刻,他微微俯身,抱拳问候:“二位贵客,可见到那胡人否?”
“我等兄弟刚才出门,与博彦兄弟切磋武艺,适才刚回堡,未见到赫连拓。”司寇同样施以礼节,从容作答。
将军目光扫过满面血污的司寇,又投向沉默寡言的贺博彦,眉头微蹙,却不做过多盘问,仅叮嘱一句:“请诸位见到那胡人,告知我等,此事事关紧要。”语毕,他调转马头,继续前行。路过蒯傲芙身边时,他停下脚步:“阿姊,你去了何处?父亲有要事召见,速去见他。”说完,扬鞭催马,渐行渐远。
蒯傲芙闻言,神情略显复杂,似有愧疚之意萦绕心头。
“这是谁啊?”司南不解,脱口而出:“真乃威风凛凛。”
“他乃是我胞弟,蒯星河,木子营第三团的领军者。”蒯傲芙开口,嗓音低沉,与其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司南首次聆听蒯傲芙发声,不禁感到一丝诧异。他未曾料到,这柔美女子竟拥有这般低沉的嗓音。
“你弟弟对你似乎不够尊敬。”司南直言。
“是我失职在先,原本今夜应由我带领队伍监控那胡人。”蒯傲芙解释道。
“蒯团长,您全因救助于我,我愿意替你承担责任,我会亲自向将军说明,以我那一条胳膊换取您的无咎。”司南义正言辞。
“无需如此,是我行事匆忙,未能妥善安排,本可以避免这一切。”蒯傲芙摇头,态度坚决。
“傲芙,赫连拓定会再次现身来找我们,你随我们一起,一旦发现他,便可即时报告。”司南建议道。
“不必劳烦,我会自己去找。另外,请称呼我蒯傲芙,或者直接称我蒯团长即可。”言罢,她加快步伐,独自离去,显然对司南并不喜欢。
望着蒯傲芙渐行渐远的身影,司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南弟,莫非你对她有意?”司寇调侃道。
“并非如此,只是奇怪她对我有所厌恶。”司南澄清。
“你拒绝了你们两家的婚事,现在差不多全堡都知道了。也难怪别人厌恶你。”赛华佗插话。
“这没一天时间啊?再说,当时在场的就我和堡主和你啊?”司南疑惑。
“别怪我,你们这劲爆消息可以在范家小馆换一顿饭。”赛华佗辩解道。
“唉。”司南苦笑一声,对于这个赛华佗显然是没有一点办法。
“那么,我先行一步。司老弟,贺老弟,是否愿意移驾寒舍,让我为你俩疗伤?”赛华佗提议。
“多谢好意,但眼下还是先照料司寇要紧,他伤势较我更为严重。”贺博彦恢复了往日的自信风采,对于今日战胜司寇之事,颇感自豪。于是,他抱拳告别,迈着坚定的步伐,融入漆黑的夜晚,向着家中方向昂首挺胸而去。司寇司南则跟在赛华佗身后。
在赛华佗的带领下,司寇哥俩儿跟着他拐进了条小黑胡同,到了一栋看上去很普通的老房子前面。这栋房子外面黑灯瞎火的,连门口挂的灯笼都没点亮,跟周围热闹的街道比起来,就像另一个世界似的。赛华佗先进去了,一会儿工夫,屋里亮堂了起来,司寇和司南这才进去。
踏入房屋,首先感受的是一股浓郁而又微妙混合的香气,那是来自各式各样的药材所散发的独特气息,与古老木质结构的淡淡清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既古老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墙壁两侧,整齐排列着一列列精致的中药柜,每个抽屉上都贴有细致工整的小标签,标注着各种中药材的名字,从人参、灵芝到桂枝、白芍,琳琅满目,宛如一座微型的百草园。
房间中心摆放着一张宽敞的木头工作台,台上零星散布着几本泛黄的书籍,旁边则是研磨药材的石臼与杵,还有几支精致的银针静静地躺在特制的盒子里,似乎诉说着传统中医技艺的精妙。工作台一侧,悬挂着一面铜镜,下方则是一排洁净的瓷瓶,盛放着不同用途的药酒与膏剂,反射着柔和的灯光,更添几分古典韵味。
而在工作台对面,靠窗的位置设置了一个小巧而典雅的角落。这里,一张雕花红木书桌稳稳安置,桌面整洁有序,仅有一只笔摆着。桌上摊开着一本半合的线装书,旁边放置着一只造型古朴的青瓷茶盏。
书桌背后是一面高大的书架,从地面延伸至天花板,层层叠叠的书脊犹如时间的阶梯,承载着古今中外的知识精华。从《黄帝内经》到《神农本草经》,从《孙子兵法》到《兵书二十四卷》,乃至文学经典与历史文献,种类繁多,覆盖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