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海之上不同于陆地,有固定的道路连通,有山川地势的阻隔,只要守住险关隘口,就是百万雄兵也难以通过。茫茫大海之上,一马平川,只要有战船,想在任何海岸线登陆都可以,这次跑了,下次再来,换个地方登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劫掠之后面对匆匆赶来的官军,拍拍屁股乘船就走,数年来搞得天明帝国的沿海守军是焦头烂额、疲于奔命,白白损失了数千兵马,却是拿倭桑瀛人一点办法没有。
长此以往,倭桑瀛人也就胆气大盛,七大藩主终于下定了决心赌一把,于是组成联军大肆侵占天明帝国的沿海地区,占领几座大城之后,以此为根基,向周边扩展,不出数年居然占领了天明帝国沿海大片地区,倭桑瀛人的侵略兵力也达到了十几万之众,其中以朝廷控制的淮州东南部和潞州东北部最为严重,几乎驻扎了倭桑瀛人九层以上的兵力,他们将此地区的天明帝国百姓充为奴隶,收刮一切能够带走的财富,但有反抗便展开屠杀,烧毁房屋、践踏田地,无恶不作。
但是这淮州西路地区距离倭桑瀛人控制的势力范围尚有两百里之遥,如何就会有倭桑瀛人出现,还洗劫了这座小镇,难道倭桑瀛人已经打到了如此腹地?若如此那就要赶紧奏报朝廷派兵抵御,否则可能就要酿成大患。
李患之听闻这样的消息如何能不震惊莫名,他除去历王之后本就打算先攘除这些外敌,再挥军北上讨灭冀北和凉州,完成统一大业,这次来淮州西路也有打探朝廷东南沿海与倭桑瀛人战况的想法,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这档子事。
“这就不清楚了,他们是昨日晚间突然就出现在镇外,然后一窝蜂的就进了镇子,见人就杀,挨家挨户的搜查抢掠啊...哎!我等百姓何罪之有啊?真是一群畜生!”老者满面的哀痛愤恨,想起之前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不免浑身发抖。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赶紧将他搀扶住,让他席地而坐,老者才缓和了许多。
李患之左右看了看,眼前遭人荼毒之后的小镇一片残破,伤亡惨重,想想这些无辜平民就这样毫不知情的遭受如此无妄之灾,他心中除了恻隐悲凉,同时也生出一股对倭桑瀛人的切齿之恨。
他突然联想到自己前生那个世界,也是一群凶狠残暴的王八蛋闯入自己的国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自己生在了好时候,没有赶上那场惨烈的战争,但是对这样无端侵略别人国家的混蛋民族他也是满怀愤恨。“怎么这些岛国长出来的龟孙子,都是一个秉性!这一次,老子非杀你们个片甲不留!”李患之心下不由怒气满胸的想道。
李患之定了定心神,蹲下身子,微蹙眉头对老者问道:“老伯,这附近难道没有驻守的朝廷官兵吗?倭桑瀛人袭击这里,官兵怎么没来保护你们?”
老者听闻李患之的话,抬起头摇头苦笑道:“如果官兵没来,我们现在这些还活着的人,焉有命在?小姐是外乡人,你有所不知,之前我们这里兴旺的时候,镇外就驻扎着一支官兵,现在小镇落魄了,官兵就迁到了距此五十里外的硝山大营去了,等官兵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倭桑瀛人已经在我们这里劫掠了两个多时辰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四处躲藏才坚持到官兵赶来,不然早就被那些畜生杀了!”
“原来如此,那官军现在哪里去了?”李患之略一沉吟,赶紧追问道,既然在此地发现了倭桑瀛人的踪迹,那他就不能视而不见,必须马上了解全部的情况,也好做相应的准备,如果形势严峻,他必须马上上报老皇帝,派兵前来抵御,不然就靠当地这些守备边军恐怕难以应对,况且他现在只带了两名侍女在外,不明情形之下,一旦遇到大批倭桑瀛人那就十分棘手了,所以他想知道更多的情况,只有找到那支与倭桑瀛人交战的官兵才行。
“官兵来了之后就将那些倭桑瀛人赶跑了,我看着像往东南方向去了。”老者仿佛有些累了,听了李患之的话,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他身后一名青年男子却声音洪亮的答道。
李患之看了一眼那名年轻男子,面含微笑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那男子见李患之花容月貌,气质超群,向自己轻轻一笑,如百花绽放,娇媚动人,不由的一阵脸红,赶紧低下头去。
李患之也没有心思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立刻站起身,朝身后的车夫说道:“有劳你再送我们一程,往东南方向去,赶上朝廷官兵,我有重金相酬!”
说着,他向唐英婉示意了一下,英婉会意,只是脸色有些不情不愿的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那名车夫,这个景象不免让她想起当初在那个雨夜的襄城北路之上,自己也是受了公主之命,给了那个一脸奸商模样的车夫十两银子,当时心疼的自己肉疼。
虽然现在英婉已经封为了掌事女官,品级提升之下,俸禄也从原来可怜的年俸十两、禄米十斛,涨到了年俸一百零五两,禄米一百零五斛,但是丝毫拿不出财大气粗的派头。
“看来咱们这位殿下上辈子可能是个车夫,这辈子专门赏银子给车夫。”英婉一脸不情愿的想道,她要知道李患之没穿越之前是开饭店的,恐怕以后她连饭馆都不敢和李患之一起去了。
出乎意料之外,那名车夫并没有接英婉递过去的银子,而是摆手拒绝了李患之的赏银,正色说道:“多谢小姐的好意了,老朽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一些道理,这位小姐要去追赶官兵,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只要能把那些倭桑瀛人的王八蛋杀光,老朽我也愿意出一份力气,这银子,我不要,小姐快上车,我们这就赶路。”
听他这么一说,不仅唐英婉一脸的诧异,就连李患之都惊愕的看向这位年过半百的车夫,黝黑粗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做作之色,眼神坚定而朴实,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李患之突然有些看破世俗的摇头苦笑,他也不再坚持,带着两名侍女上了马车,那车夫也不再多言,掉转车头,挥鞭急赶,那匹拉车的驮马似乎明白主人的意思般,蹬开四蹄飞奔而走,只是片刻便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