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勤沉着脸道:“掌门临走前交代我和几位师兄严格督促,你也是亲耳听见的,等掌门一走,你就心怀不满?”
单思南道:“掌门交代我是听从的。但是你之前都是每人简单问一问就过关,唯独到我这里既严格又苛刻,故意让我难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心思,我就是和常师兄走得近些,不附和你而已,你潇洒快乐,有大把时间去玩那些花花玩意,我既没钱也没闲,恕我玩不起也不想玩!”
周心勤平日爱耍心眼,仗着师父喜欢,常有些欺上瞒下的勾当,看人也是区别对待,对梅天辰之流和普通门人态度截然不同,正应了句俗语“王小二下面,看人兑汤”。他迷上赌博后,近年尤其大胆过分,时不时胁迫一些门人参赌,大家输的多赢的少,敢怒不敢言。直脾气的单思南一直不愿低头,又和常志捷走得近,不大搭理周心勤。故今日周心勤欲借此机会,杀杀单思南的性子,所以给单思南出的题目都是难题,却不料单思南心头早有火气,不管不顾,当场爆发。
周心勤没想到他敢公然出声顶撞自己,虽然外表不露声色,实际心里恼怒异常。
另外一边的常志捷和齐友礼见情况不对,赶了过来。单思南见他们过来,愤愤不平之情溢于言表。
常志捷问明缘由,稍一沉吟,对周心勤和单思南道:“些许小事,到此为止”,转身对周心勤道:“周师弟,请你叙述一下万般毒的配方”。
单思南见他不偏不倚,两不相帮,还考究起周心勤,心气平缓下来。
周心勤略一愣神,没想到常志捷先考究起自己。不过他是大师兄,又素有威望,周心勤也不敢多说什么,想了一想,缓缓道:“万般毒,嗯,皂角、大戟、巴豆、羊乌、竹茹、狼毒、木鳖子、杏仁…,以上配以硝石、硫磺和木炭而成。”
常志捷见周心勤答的流利,点点头,又问:“那么毒火药的配方呢?”
“川乌、草乌、南星、半夏、狼毒、蛇埋、牙皂、砒霜、银锈、干漆、松香、雄黄、姜汁、烟膏…,再配以硝石、硫磺和木炭制成。”
常志捷转头问单思南:“周师弟回答的可正确?还要我再问下去吗?”
单思南迟疑道:“不…,不用了,可是…”
常志捷道:“前些日子,陈家旺师弟生了场大病,请了很多大夫都不见效。太医院名医薛乙不在金陵,后来掌门请来了他的首徒许大夫,才药到病除。”
陈家旺听他提到自己,颇为好奇。众人见常志捷扯上另外一个话题,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场安静了下来,听常志捷讲下去。
“陈师弟病好后,掌门设宴宴请许大夫。席间我就听许大夫提到,要做一个名医,一定要通晓百药,见到一撮草药,用手捏一捏,闻一闻,就应该知道是什么药,性味如何,该和什么药相配,用多大份量为宜,服用后起到什么作用,要达到这样的地步,才有资格成为名医,我听后深有感触。”
常志捷话锋一转,对单思南道:“掌门有令,周师兄严格要求,更可以帮助你自省自悟。我知道你天资聪明,也很用功,但需时刻警醒自己‘德隳于惰,名立于劳’。你有个性,却不能有任性,可自傲,却不可自满。”
陈家旺听到此处,也是心中共鸣,有所感悟。
常志捷声调不高,不摆架子,单思南听在耳内,却如响鼓重锤,虽对周心勤犹未服气,却信服常志捷句句在理,抱拳行礼道:“谢常师兄金玉良言,教谕有方”。
矛盾初起之时,单思南话中有话,但没有明说,常志捷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刨根挖底,致事态更加扩大,见单思南态度服软,担心再生变数,和周心勤调换分组,自己来督促单思南这一组。此事过后,大家集中精神,认真温习,整个下午秩序井然。
晚餐后,陈家旺回到自己房间挑灯夜学。按照秦敬泉传授的方法修炼内功,之后又默背火药知识,直到实在熬不住了才上床。
此后,他就这样每天坚持,一段时间后喜忧参半,火药学的不错,内功则是毫无起色。
内功修炼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眼见内功修炼停滞不前,陈家旺心中苦闷至极,仿佛胸口压了块大石头憋闷无比,却又不知道如何宣泄。
而这些日子以来,周心勤时不时来拉他赌上二手,也令他不堪其扰。不过周心勤在掌门和师父们面前机灵圆滑,而自己从来也不多话,不懂适时贴靠上前讨师父们的欢心,自古疏不间亲,新不间旧,其中委屈也不可向师父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