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敬承眉毛蹙起,可他们一行有要事在身,也不愿分心多事。众人初始还未在意,继续埋首欢吃,可喧闹之声却是越吵越近。
忽听到室外传来急急脚步声,随即有人敲门,不待室内众人回应,掌柜老者推门而入,一脸歉疚之色:“对不住,本不应该打扰各位客官,适才楼下有客人非争这道鲥鱼,劝解不住,鄙人先上来报个信,防止陡然惊动各位贵客。”
王敬得问道:“老丈,到底为了何事?”掌柜道:“这伙客人说他们在楼下等久了,也非要这尾鲥鱼不可。小老儿劝解不住,还说要自行上楼来找理。”
此时包厢门大开,只见二楼楼梯口一伙人围着店小二吵吵闹闹。
当先一人二十多岁,身穿锦衣,相貌英俊但满脸骄横自负之色,左手捧一酒壶,右手指着小二面门斥道:“看来你们是店大欺客,狗眼看人低,欺负我们是外乡人,小瞧我们!”这人官话说的不太标准,听来甚是别扭。
店小二弯腰作揖,道:“本店绝不敢怠慢各位。实在是只有一条鲥鱼,楼上的客人先要了。”
“你凭什么说楼上客人早于我们?”
“本店从早至晚开门营业,顾客川流不息,先来后到,小的做了十年跑堂,这些自然记在脑中。”
“呸,那还不是随便你这狗腿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这酒楼是当地高档处所,平日绝少出现这种不顾斯文恶言伤人之徒,店小二脸涨的通红,可仍谨尊行规,不与客人争吵,只是好言相劝。
锦衣青年见小二低眉低语,气势更盛,霍的一口痰吐出,正中小二额头,他的几个同伴一起哈哈大笑。
掌柜见势不妙,和翟敬承打个招呼,急忙出去劝解。包厢内常志捷、齐友礼两人也欲出去查看情况,翟敬承此行身有要事不想横生枝节,使眼色制止了他们。
锦衣青年斜眼见掌柜到来,讥嘲道:“堂堂维扬楼原来是这般满屋铜臭,势利无比!难道我们在楼下大厅就要比楼上包厢矮人一等不成!我偏要上来瞧瞧是哪一路神仙在此和大爷争抢!”
掌柜作揖陪笑道:“小店绝不敢懈慢各位贵客,确实是包厢客人还比您几位先到。”
锦衣青年手一挥,道:“店小二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落在后面?你这老儿又是哪只眼睛看到的!难道想随意欺负客人不成!如此不公,我们自然不服!”
这些人看上去凶横霸道,店小二心下有些害怕,嗫嚅不敢多言,锦衣青年更加得意,道:“这渔船来时是本大爷先瞧见的,渔船靠岸时停泊处所也与我们楼下位置最近。这鲥鱼应归于我们,你这掌柜难道是老糊涂了!”
掌柜道:“客官,酒楼点菜吃酒却不是您这样的规矩,楼上包厢客人先来先点,我也应承了的。”
锦衣青年咧嘴大笑,道:“原来是你这老头这样安排的。但鲥鱼不受预定,老儿,可是如此?”
“确实是本店规矩。”
“那我再问你,这鱼是刚才渔船上渔童送来的吧?”
“正是。”
“掌柜可曾付给渔童银钱?”
“鱼刚送来,不曾立即付钱。不过本店有约,每月结一次账。小店在本地也算有名,从不曾亏欠…”
锦衣青年毫不客气打断掌柜讲话,斥道:“今天你既然未付过渔钱,这鱼就不是你店里的,这鱼到底归哪个座位的客人,却得听听小渔童讲话。小渔童人在哪里,快喊过来”。
之前渔船泊岸、船上渔童上岸送鱼,锦衣青年曾照过面,知道是普通乡下渔童,必没有什么见识,相比酒楼掌柜,那可是年幼单纯,容易摆布。
掌柜见此锦衣客人满嘴酒气,身后伙伴也是痞相毕露,他店大业大,本地人脉众多,原也不惧,可开店迎客,讲究和气生财,不必无谓把事情弄大。小渔童时常送鱼,虽是乡下小子,人倒也朴实本分,应知道理。
他心下计较已定,欲早些了结此事,道:“客官既然如此说,小二,你且去把小渔童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