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雪国怎么会这么嚣张大胆?”虞信孝听得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说:“这岂不是意味着,雪国和山国在同时进攻帝国了?还有,我没记错的话,泰州镇卫军刚从汗国手中夺下明晟城还没多久。”
陈共炎严峻地点点头。“的确如此,现在帝国形势不容乐观,同时在跟汗国、雪国和山国三国交战。”
“攻占微笑城的,是不是迷失城的大司主沐安斋?据我所知,她的背后有雪国的支持。”
冷光傅接过话茬,证实了虞信孝的猜测:“对。如果没有雪国的支持,沐安斋是不敢攻打微笑城的。他们本来准备攻打重生城,但你们镇卫军的出现,令他们改变了目标,转而将矛头对准了我们冬铃城。”
虞信孝眺望着前方,脑海中浮现出冬铃城脆弱的防线。他深吸一口气,提出自己的看法:“我想,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去拦截他们,不能让他们靠近冬铃城。经历过镇卫军的猛烈攻打,冬铃城的城防工事还没修复,很难抵挡新一轮的进攻。”虞信孝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共炎和冷光傅。
“我同意你的想法。我去召集冬铃城的军队,虽然人数有限,但也能派上用场。”冷光傅毫不犹豫地说。
“嗯,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我也去准备粮草物资,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恶战。”陈共炎也随之附和。
三人的眼神交汇,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虞信孝明白,接下来的战斗,关乎着冬铃城乃至帝国的安危,他们必须挺身而出,勇敢向前。
天光微亮,虞信孝就带着启州和冬铃城的联军出发了。他们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队伍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山间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犹如轻纱环绕在众将士身边。阳光穿透稀疏的枝叶,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映照出他们坚毅的面庞。
临近正午,阳光普照,队伍在一片山腰间的开阔地带停下,开始休整做饭。就在这时,一骑斥候疾驰而来。斥候满身汗水,气喘吁吁地禀报,发现了大队人马,行进在重生城通往冬铃城的大路上,但没法分辨他们是重生城还是微笑城的军队。
虞信孝闻讯脸色骤变,赶紧下令熄灭灶火,全体将士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准备随时迎战。
良久,果不其然,视线尽头出现了一支军队,仿佛一团黑云般滚滚而来。这支军队显然也发现了联军的存在,毫不犹豫地射出一阵密集如雨的箭矢。因为没摸透对方的底细和实力,虞信孝下令一边举起盾牌防御后撤,一边射箭还击。他们迅速躲进了一片茂密的山林,不过那支军队似乎并没有跟上来。
在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边,虞信孝、陈共炎和冷光傅三人席地而坐,商讨对策,周围是密密匝匝的树林。
“看出来对方是什么人了吗?”虞信孝皱着眉头问道。
陈共炎略作思考后答道:“重生城的军队对我们没有敌意,而且他们还要防御来自微笑城军队的进攻,应该不会主动攻击我们。见到我们就发动攻击的,只可能是从微笑城出来的军队。”
冷光傅赞同地点点头,他用手拨弄着地上的枯枝,补充道:“嗯,看装束,也应该是迷失城和微笑城的军队无疑。”冷光傅接着说:“尽管都生活在山国内,同为兰德人,但每座城都保持着相对独立,各自承袭着相近但不相同的传统和习俗,军队的服饰装备也不尽相同。这支军队明显不属于重生城。”
“就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我去探探他们的虚实。”说着,虞信孝站起身来,“你们带着军队继续悄悄移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敌军交战。尽快绕到他们西侧的那片山林里,埋伏下来,等我消息。”
于是,他们分出了一小部分兵力护送伤员向后撤退,虞信孝挑选了一小支精锐部队跟着自己前去侦查,陈共炎和冷光傅则率领着剩下的大部队,悄无声息地向敌军西侧的那片密林进发。
次日傍晚,夜色渐浓,林间泛起薄雾。虞信孝带着精锐部队,悄然潜行在山林之间,逐步接近来自迷失城和微笑城的敌军营地。敌军营地背靠一座险峻的山崖,崖壁陡峭光滑,俨然一道壁垒。一条湍急的溪流从山涧蜿蜒流出,横亘在营地前方,形成一条天然的护城河。依托山崖与溪流,敌军营地仿佛一座坚固的堡垒,易守难攻。打猎或采集回来的士兵,扛着猎物,怀揣鲜果,沿着溪流疾步而返,渴望着早点归营吃饭。
虞信孝及其手下就埋伏在距离溪流不远的密林阴影中。他们避影敛迹,眼神犀利,伺机而动。每当看到三三两两的敌军士兵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动之际,他们便会悄无声息地放出致命的箭矢,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尸体拖到树林里,藏匿在厚厚的落叶和藤蔓之中,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只是,连续几轮暗杀行动后,血迹在地面上逐渐蔓延开来,浓郁的血腥味在在湿润的空气中渐渐扩散,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敌军的警觉。终于,一小队巡逻的敌军士兵发现了地面上的血迹,他们紧张兮兮地互相交换着眼神,小心翼翼地顺着血迹探寻。直至发现了几具同伴的尸体,顿时惊骇不已,连忙奔回营地。
很快,敌军营地中号角长鸣,人声鼎沸,大批手持火把、全副武装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出营地。他们摩拳擦掌,怒吼连连,显然是势必要将这群隐匿在暗处的凶手揪出。眼看敌军气势汹汹地逼近,虞信孝深知再拖延下去只会陷入包围,果断下令撤退。他们巧妙地避开敌军的搜索,消失在密林深处。
午夜,月色朦胧,淡淡的月辉洒落在起伏的山脉之间。在与陈共炎和冷光傅汇合后,虞信孝率领军队小心翼翼地穿越崎岖山林,渐渐逼近敌军,并在距离敌军不远的密林中暂停整队。然而,无论如何小心,大军在山里夜行,不免会发出踩碎枯枝、剐蹭树叶和盔甲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这些声响终究没能逃过敌军的敏锐耳朵。警觉的敌军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喝问,同时朝他们的方向射来几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虞信孝明白已经打草惊蛇了,便当机立断,指挥军队迅速转移到溪流上游,那里林木茂密,地形复杂,有利于遮蔽行踪。
正当他们悄然隐蔽之际,虞信孝突然听到敌人的营地里传来喊杀声。他赶紧回头,目光如炬地扫过身后的士兵,唯恐有人在慌乱中掉队,被敌人发现并引来围堵。令他欣慰的是,士兵们虽然精神紧张,但都保持着整齐的队列和良好的秩序,眼中并无惊慌之色,应该没有人掉队。
虞信孝断如流,带着军队加速折返,直奔敌军营地。每个人都双眼炯炯有神,手中紧握武器,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拨开枝叶,虞信孝惊讶地发现,一支镇卫军正与敌军在火光中展开激烈的白刃战,人影在火光下摇曳不定,刀光剑影交错闪烁。虞信孝虽然对这支启州镇卫军的来头茫然困惑,但也无暇顾及其他,果断下令进攻。
为了避免误会和误伤,他让冬铃城军队分散到敌人营地外围的两侧,拦截任何企图逃窜的敌人。他自己则率领着镇卫军直插敌军营地的正面,加入到了浴血奋战之中,与那支不知来历的镇卫军并肩作战。
面对突然出现的一支大军朝他们杀来,敌人惊恐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原本高涨的战意瞬间化为乌有,纷纷丢下武器,四散奔逃。随着包围圈的形成,那些无处可逃的敌人只得无奈地投降,一些顽固反抗者被无情地斩杀于剑下。至于那些侥幸逃离营地的少数敌人,大都得以被冬铃城军队拦截。
—§—
随着激烈战斗的余音渐息,战场慢慢回归平静,只有不时传来的微弱哀嚎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虞信孝如同一尊雕塑般伫立在狼藉的战场上,身影被火光拉得修长。脚下的土地浸染着鲜血,到处散落着破损的盾牌、断裂的长矛和钝头的箭矢。他的目光如同猎鹰般犀利,专注地搜寻着那个带领另外一支启州镇卫军前来支援的将领。当他从一名眼神疲倦的士兵口中得,知此人正是周雅明时,心中油然生出欣喜与宽慰。
疲惫的士兵井然有序地打扫战场和搜刮战利品,悉心照料受伤的同伴。虞信孝穿过忙碌的人群,来到正在指挥调度的周雅明身边,两人走到一堆篝火旁交谈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带了人过来。”虞信孝的话语中满载了由衷的赞赏与感激。
周雅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容略显疲态。“听说镇卫军在平定冬铃城叛乱时损失惨重,而迷失城的沐安斋又趁机率军进犯。所以,恒安公就让我率领人马过来支援你。”
“原来如此。你怎么这么快,而且还找到了这里?”
“我们本来到了冬铃城,但你们已经出发了。我们一刻也不敢耽误,全力行军赶了过来。途中我们碰到了一支敌军小队,迅速将其歼灭并留下了两名俘虏审问情况。我们根据俘虏的供述找到了这附近,又顺着火光和烟雾找到了他们的营地。那两个俘虏声称他们人数不多,我还真就信了,带着人冲了进去。没想到他们兵力众多,我们一度陷入重围。好在关键时刻,你们及时出现了,扭转了局势。”
“真是万幸。起初我也摸不清楚他们的军力,一直不敢贸然行动,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们的虚实。但一看到有镇卫军跟他们打起来了,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立刻倾力出击。哈哈哈……”虞信孝笑了笑,视线落在几具尸体上,“你看到没?这支敌军里面有一些身穿雪国装束的士兵。”
“嗯。有传闻说,沐安斋发动的这场战争,背后其实是雪国的指使。”周雅明眉宇间凝结着忧虑,“你知道吗?辛州的澜芷城也受到了雪国的袭击。”
“我刚从你口中得知……”虞信孝表情略显尴尬。他转头看着篝火,脑中想象着澜芷城在战火中挣扎。
周雅明环顾四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远方。“这下,我们成功挫败了来犯的敌军,迷失城的军力损失惨重,沐安斋短时间内应该没有能力再挑起事端。接下来,就看澜芷城能不能顶住雪国的攻击了。”
冬铃城沉浸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近日来,驻守在冬铃城的镇卫军接连收到数起报告,说重生城东南方向的茫茫林海中,突起了一群土匪。他们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经过多方探查核实,虞信孝确信,这群土匪是由冬铃城叛军残部与盘踞当地的土匪相互勾结而成。他们犹如贪婪的饿狼,对冬铃城虎视眈眈,专门侵害冬铃城城郊及周边的村寨,搅得民众终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冷光傅每天都被堆积如山的政务压得喘不过气来。每日拂晓至深夜,他的身影总是在灯火中摇曳。每当虞信孝走进他的书房,都会看见冷光傅埋首于成堆的文书之中,他的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疲态尽显。此前潭奎君司主带着一群官员叛变,整个大司主府元气大伤。官员死的死,逃的逃,还有的被关押在监狱里,整个冬铃城剩下的值得信赖的官员寥寥无几。现在人手紧缺,冷光傅不得不亲力亲为,处理各种繁杂事务。在深感其困苦的冷光傅向陈共炎求助,后者也慷慨地伸出了援手,帮他分担一些政务。
周雅明则致力于重建和强化冬铃城的军事力量。然而,征兵和训练的进展并不尽如人意。毕竟先前的冲突阴影犹存,兰德人对于外来的利亚人仍然保持着戒备和抵触情绪。他们并不太愿意接受镇卫军主导的征召和训练。加之,不少人的父兄子弟在之前的战争中被镇卫军所杀,引发了一些人的怨恨甚至报复。冬铃城内暗潮汹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针对镇卫军的报复性袭击。周雅明为此忧心忡忡、心力交瘁,时常眉头紧锁。压力如同巨石般压在胸口,让他每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在清冷的月光下,虞信孝孤身站在冬铃城的城墙上,坚定的目光穿透夜幕,投往东南方向。深感大家都皆肩负重任,身心疲惫,他觉得解决匪患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其他人了。他毅然决定,独自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前往东南方向那片危机四伏的山林,彻底铲除那群为害一方的土匪,还冬铃城及周边一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