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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吃不饱

李狗蛋没吃过肉糜,不知道价钱,心想三钱吃了就吃了,也算长个见识,但身上的十三钱可是大数目。大喊道。

“不成!就是他摸走了我钱,你们要是不给,我今日就不走了。”

说着他伸手抓向另一碗肉糜,这肉糜确实香,里面放了足够的香料,烹煮过后捣碎制成。从来没吃过的李狗蛋发了狠,若是今日要不到钱,吃我也要吃回来。那大哥不禁头疼,确实是个痴傻的,他这赌档是趁着城内巡城司正在交接,才敢开上这么几天赚个快钱。要是闹出人命了可就不值当了,况且这23钱的事随便一桌上就能捞回来。主要是怎么能够把这件事情做好,又不会伤害他的威严,大哥很苦恼,都怪这帮家伙把傻子带了进来。

大哥挥挥手将人遣散,又将肉糜尽数推到李狗蛋面前,正色道。

“小兄弟尽管吃,就当我为老三赔个不是,我愿给10钱与你做书册的赔偿,可是老三说了没拿你钱,那就是没拿你钱,说不准是那小儿拿的。我这十钱赔你,你不许往外说。也不许说这里的事情,你要是答应我就把钱给你。”

大哥家里的孩子找他要钱的时候,常说要把他做的事情拿去报官,大哥很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每次都是这般给孩子额外的零花钱。现在他也这般哄着李狗蛋,李狗蛋听他这么一说,确实也怀疑起了那孩子,心中不再肯定是三哥拿的。

李狗蛋转念一想,这肉糜都值不少钱呢,总算拿回一部分钱,人家也没打他还给他肉糜吃,这大哥确实公道。已经吃到第四碗的李狗蛋点了点头,一下变脸笑着说。

“大哥你人真公道,是个好人。”

那大哥嘴角抽抽,喊小五进来,接过一破布包,将桌上剩余肉糜和七枚铁钱装进去,又从自己腰带里抠出三钱,一并放入布袋。递了过去,招呼把李狗蛋带进来的汉子将他送出去。李狗蛋接过布袋,随着那汉子从后门走了出来。

“好汉,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等会!昨天那孩子家住哪里?若要不是那孩子拿了我的钱,我还得回来找你们。”

李狗蛋还是想要回来钱,打算去问问那孩子是不是他拿走的。那汉子大喊冤枉,指出了一条路,如同躲避瘟神一般进去了。李狗蛋看着这人如此怕他,心中不禁的得意,喜滋滋的吃着肉糜寻那孩童家去。

那大哥将所有人聚集起来,在聚财菩萨像前,分香给众人一同拜了拜,对哥几个说道。

“那人是个痴傻的,跟他计较耽误挣钱不值当,但老三被打成这样以后哥几个面子上也不好看。你们几个差人去打听打听那小子的来历,将他熟人引来赌钱。”

李狗蛋沿着汉子给出来的路,很快就找到了孩童家的棚屋,和他在西山城工头家住的很像,摇摇欲坠的棚屋内十分安静,白天棚户区的大人都去上工了。据那汉子说孩童家住一楼,门口喊了两声没人说话,李狗蛋推门而入,只见梁上吊着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地上有踢倒的凳子。昨日那小男孩正蹲在角落一言不发,眼睛空洞的看了他一眼,又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死了?”

李狗蛋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确定的问着男孩,男孩平静的点点头,说到。

“昨天拿了你的钱,本想让阿爸还钱,他又去赌钱,今早起来,他就上吊了,我弄不下来。”

李狗蛋心中生起一丝不忍,也许是刚刚吃了一堆肉糜,减缓了紫色心脏对感觉的压制,使得他同理心冒了出来。李狗蛋扶起凳子,站上去将脖颈上的绳子解开,拖着尸体放在了地上。想了想,问。

“你阿娘呢?”

“阿娘死了。”

李狗蛋默默的点点头,对这个孩子很同情,他的父亲也是因为赌博死了,母亲将他留给父亲的远亲以后,在一天早上就不见了。李狗蛋想了想开口。

“要不要随我去上工。”

男孩转头看了看他,看了许久,开口道。

“我赚钱了会还你的。”

男孩叫张木,父亲是个木匠,去这个名字是希望他以后能继承他的活计。张木跟着李狗蛋将尸体随便埋在了河滩附近的树下,又将棚屋的房退了,房东见屋里死了人,让张木出去别乱说,草草塞给他一钱便走了。

二人来到营地,工头刚办完手续,押了钱担保,事情比较着急,工头回来准备组织大伙收拾一番去工地上,看到李狗蛋领着个孩子回来了。打量了一番张木,李狗蛋把张木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却没说自己去找了赌场放债的人,工头叹了口气,看着张木。

“你可会浆洗做饭?”

张木点点头,工头见状就让张木留了下来,每天供他吃饭,一个月后没有问题确定留在这里再给他发钱。李狗蛋随着众人收拾行李,一伙人浩浩荡荡前往指定的区域。总算是赶在太阳没完全落下,众人赶到了地方,这是佃户区沿河的区域,他们负责推板车将材料分别提供给修筑城墙和修理河道的两拨人。

夜里无话,众人养好精神准备明日的劳作。李狗蛋今日没怎么消耗紫色心脏,感觉只要补足使用后的空缺,其余时间食量都是正常的,肉类的补充可以更有效的恢复身体上的疲惫感。

虽然大齐供应皇粮,但皇粮对于普通人的配额只能保障人饿不死,如果遇到快饿死的人,都可以去最近的衙门讨口饭吃。当然进去讨饭会被衙门随机安排一个管饭的活计,如果你不去,下次就不能再去吃了。这是大齐开国太祖的规定,整个大齐非常忌讳有人被活活饿死,只要你吃着能掉一口气的皇粮,就能安稳的找一份工作。初衷是好的,随着人口越来越多,田地和城内的活计都非常稀少,大量的闲汉聚集在城市的棚户区,用自己的方式填饱肚子。

营地里的早饭是官府特供的皇粮,一般官府征召民夫修筑城市的时候,都会掏出一部分规划中的皇粮供应给民夫食用。不是很多,并不能吃上白米饭,只是多出来几大桶稀粥,里面混杂着石子木屑,这是官府怕给了新鲜的粮人们不吃,吃自己的粮然后把皇粮拿去卖。

李狗蛋随便巴拉了几口,就着自己仅剩不多的干粮,想着迅速填饱肚子。一个没注意又将干粮吃了大半,不对啊,怎么不知道饱呢?李狗蛋不能理解自己的状态,明明也不是很饿,怎么跟无底洞一般吃不饱。见大伙都不愿喝那稀粥,李狗蛋却坐在附近把大伙吃剩的稀粥都喝了下去。

大伙吃完早餐,皇粮给的很充足,足够他们一天吃上三餐,中午还会有钱粮司的官差过来放粮。陆陆续续开始将石材木料装入板车中,他们的活计便是将车装好,拉送至各个工地。今日城内衙门还派了官差来监工,若是摸鱼偷懒则会被记上一笔,到时候从工头压下的钱里扣除,扣完了就扣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