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地吹过净水湖的湖面,湖水泛起层层涟漪,亦轻拂着岸边盛开得枝繁茂叶的树,徐徐地带来一种自然的香气。
地上的植物点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它们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宛如一颗颗微小的宝石。
神清气爽的氛围为新的一天增添了生机和活力。
反观湖底的水玲珑宫。
这里没有昔日里的三只神兽唇枪舌战的热闹;没有两位主人合奏出来一首抑扬顿挫的音乐声;没有他在笑她在闹的画面;没有他训斥自己神兽的声音等等。
一切显得异常平静,只有微弱的水流声在四处回荡,仿佛是一首轻柔的催眠曲。
身处于里间的两位主人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睡得酣然入梦。
须臾之间,率先醒来的是水清漓,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动作幅度不大,下一瞬把自己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君芩默身上。
她依旧在睡梦中,神情柔和,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他的视线移到她纤细的脖颈,淡漠的眼眸忽然变得深邃又独占,因为那里布满着他们的缠绵时,他故意留下的印子。
这些红印如同鲜艳的花瓣,点缀着她白皙的肌肤。
所以当他望见这些痕迹,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他们昨天鸳鸯戏水的画面,每一幕皆让他的心跳不禁加快,热血沸腾。
思绪回笼,他清楚他的家妻今日恐怕是会醒得很晚,轻身翻下床,为自己换上新一套精灵服,并决定前往一趟宜杦之宫。
离开前,他细心地为睡梦中的她更换衣物,但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完全不知晓他在这个过程中趁机占她的便宜,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置着一杯温水和他的留言。
……
宜杦之宫。
君九凛调遣弦月他们纷纷站在门外,让他们开结界守着,不许任何仙子与精灵的靠近,更要联络修竹他们开一个九幽宫的会议。
水清漓抵达即是望见这一场景,他和他们互相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走了进去。
云渡庄园的墓园。
凉衪通过卿沂传来的消息,了然水清漓已到达约定地,他直勾勾地盯着墓碑上的名字,眼神透露出一抹深深的忧伤。
“栀儿,小月亮涅盘归来的长相和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当我看到她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
“当下她快变回真正的自己,那双眼睛、发色和性情继承了你的特点,只有面容像极了我,你应该很为她骄傲吧。”
“她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是我们故人的孩子,我非常放心把她交给水清漓,缘由是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你看到了吗?那天我们女儿穿婚服的模样是一眼惊艳的美,尽显古风韵味和端庄优雅,让我不禁想起你嫁我时亦是如此之美。”
他所言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思念,仿若在那一刻时光倒流,回到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其实能够从这些碎碎念念的语句中听出一点,他是瞒着所有人去过自己女儿的婚礼现场,远远地见证过她的幸福。
当时大家全陶醉在水默夫妇的幸福时刻,任谁皆没注意到古城堡大门处有过一抹沧桑至极的身影。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城堡内发生的一切,双眸充满着对女儿的慈爱,却也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悲伤。
他知道,这一天是女儿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而自己只能在暗中默默祝福,可能这还是他最后一次认真观摩与记住女儿的长相。
然而,他并不想让谁发现他的存在,来是悄然出现,走又是悄无声息地离去。
猝然间,从远处飞来一只非常特殊的蝴蝶,那对翅膀的纹络不是平常的形状,而是错落有致的栀子花。
这只蝴蝶径直飞向凉衪,最终停在他的手背上,它迟缓地扇动四下自己的翅膀。
随后,待他用粗糙又带着茧子的指腹去轻抚蝴蝶,它如同鲜艳的花朵正在一点点褪去原来的色彩,慢慢结束自己的生命。
来得很快,走得更快,它的出现恰似泡影,一戳即散。
画面调换宜杦之宫。
水清漓和君九凛、卿沂坐在庭院中,他并未催问他们为何还不见君芩默的父亲。
对他来说,只要关乎她的所有,包括亲人和朋友,不一定有温柔对待的态度,但等待的耐心是起码具备着的。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栀子树,树上的花朵洁白如雪,散发着阵阵清香。
卿沂明白是别的含义,平淡地提醒道:“他来了。”
话落,凉衪孤身只影向他们走来,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凛冽的强迫感,全然不用散发气息便让他者对他心生敬畏与恐惧。
君九凛和他相视一眼,便听见前面的人开口:“清漓,带无忧父亲前往宫殿三层,那里适合你们交谈。”
“嗯。”
水清漓应和,对着他行礼,道一声请,他们的脚步暨一前一后地往三层走去。
卿沂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何会产生自己预感不太好的感觉,询问自己的身边人,“九凛,你说他会跟清漓说些什么?”
君九凛摆头,嗓音沉重,“我不知,他的棋局应当是遍布所有地界,而我们只知晓局部和结局的信息量。”
“昨天他的最后一位心腹郁羡之已现身,却没见和他操控棋局联手的另一位出现,有点奇怪。”
她听着听着,脑子里抛开当时幸福的气氛,忽然想起被忽略掉的因果关系,“不对,应该出现了!”
“什么?”他对她的反应感到疑惑。
她狂拍他的胳膊,声音急迫:“那两位被小默唤为姑姑、姑父的人,他们是清漓的长辈,难道水嫚霓没有和宗济联手么。”
经过她的提示,令他骤然回想起那时自己因何认为现场的氛围怪异,来不及多想就被水清漓的敬茶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现在看来问题是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没有联手,那此前的种种事情是什么情况?不是一场局的话,即是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当今在水冰王国流传的谣言是他们故意为之的?”
“无忧他们是否已然了解,不,或者说是否已知棋局的过程布局,所以,他是想和清漓谈及最终的结局吗?”
对于他的判断,她深表赞同,只因她同样这般想的,否则难有其他方向的可能性。
宫殿的三层。
这里是卿沂留给千洛栀和凉衪的里间,自然有属于谁的结界守护,其中一位本尊也在场的话,结界的威力更加登峰造极。
只可惜,一位已经逝去多年,一位不再来过,当下的状况无非是另一位本尊故地重游。
凉衪触摸里面的陈设,发现自己的手是一尘不染,马上想到了什么,感慨道:“难为他们把这里始终清扫得一干二净。”
虽然君九凛和卿沂自千洛栀的离去,他们多年未回来,但宫殿三层是年年不落灰。
无疑是宫殿的主人曾经派过自己的亲信来此处年年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