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去,想好了吗?”
晚膳后,男人主动开口打破僵持。
林钰还在忧心夜里的同床共枕,乍一听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许晋宣也很耐心,修长的瑞凤眼眸光轻移,在她面上落定。
“罚我。”
还没见过讨罚这么积极的人。
不过也只一瞬,林钰就想通了他的意图,“罚”他,是对自己的补偿。
那么补偿完之后,她就得跟人变回从前那样。
从前那样。
少女暗暗捏紧拳头,几乎想从椅子上跳起来,尖叫、质问,分明先前都好好的,他为什么偏要逼迫自己。
事后又这样云淡风轻地询问,想要什么补偿。
“我想杀你。”
这一句说得很轻,她嗓音又微微发颤,不仔细听压根是听不清的。
许晋宣坐在她对面,闻言抬了抬下颌,问:“怎么杀?”
林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她就是不愿与人和解,才故意这样说为难他的。可他似乎比自己想的要更疯,竟然立刻反问她想怎么做。
“用刀,”林钰望向他蟒蛇一般深凉的眼,几乎是被蛊惑着说,“我想用刀杀你。”
就像曾经自己遭受过的那样。
男人沉目深思,林钰盯着他不放。
片刻后他起身,出了殿门,没多久又折回来。
哐当一声,桌上扔了一把匕首,和一把侍卫用的佩刀。
林钰则跟着这阵动静,不可避免缩了缩肩。
“挑吧。”
疯子,他这个疯子!
恐惧与愤怒交织,林钰的唇失了血色,难以自抑地发抖。
“只能罚我一次,想清楚就动手。”
“许晋宣!”
林钰忍无可忍,捂住耳朵大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以为我对你下不去手!”
“我告诉你,你欠我一条命,你本来就欠我!”
她把眼睛闭上,分明看不见他,眼眶却还是酸了。泪珠濡湿浓密的眼睫,薄透细嫩的肌肤泛出异样的红。
说完这些,她只觉自己的心在带着耳膜一起跳,头重脚轻,好像随时都会一头栽倒下去。
反观他对面的男人,尽管眼底压了兴奋,拨弄刀刃的动作却仍旧慢条斯理。
他最终挑中那把短匕首,轻便些,她用的时候也会靠得更近。
清瘦的指骨挑了短刃至虎口,许晋宣拉过她的手腕,将刀柄递入她手中。
“有什么不信,你胆子大得很。”贴近她发顶,许晋宣能察觉血液里的喧嚣,甚至不输前二十年蛊毒发作时。
“更何况死在你手里,也算不错的归宿。”
他站着,林钰则还坐在圈椅上,贴得那样近,她几乎是窝进人怀里。
掌心的刀柄很凉,而她正对着的那个位置,正是自己当初受的第一刀。
肋骨往下,肚脐往右。
眼泪没再流下,她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听男人在自己头顶讲:“只有一次机会,林钰。”
“殿外人不会进来,直到明天早上。”
名为理智的弦不断被拉扯、弹弄,林钰浑身都在颤,张了唇欲痛哭,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