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也看不清他的面色,只是听着语调,比方才软了许多。
其实平日里就算再忙,只要程可嘉遣人去请,他一定会回来陪人入睡的。
有一回她夜半醒来,发觉枕边无人,第二日问了他家中管事才知,原来他日日一请就回,有时等自己入睡了还要爬起来处理未尽的公事。
她得知后也未戳破,只是每日会多等上半个时辰,又换作亲自去请他,若见他还在忙,便等上一等,力求不叫他夜半再爬起来。
可今日两人都在赌气,她也拉不下这脸面去请人。
“你不是说,今日很忙吗。”
沈涟说的当然是气话。
与人成婚前就知道,妻子最在意是自己的前程,当初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日子一长他才发觉,要紧,十分要紧。
他揽着人复又躺下,疲惫的身躯与她紧紧贴着,白日里生出的气闷便消了几分。
对她讲:“夫人与公务,自然是夫人更要紧。”
“那怎么行!”程可嘉却听不来这话,“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你升官路上的绊脚石了?”
嗅着女子身上清幽的香气,沈涟闭了闭眼,无声叹一口气。
“就是夫人更要紧。”
“你……”
“就是。”
他今日难得强势,都敢堵自己的话了。
程可嘉被他紧紧揽着,只觉落在腰肢上那只手分外滚烫,一时心头也升上几分怪异的情愫。
又听他问:“我与夫人的体面,可否也是我更要紧?”
程可嘉不善说谎。
她这人,素来是愿意把话说难听些,也不弯弯绕绕愿意说谎的。
故而听他在自己身后一问,她一时竟说不出违心话哄他。
直到沉默足够冗长,男子低低叹一声“罢了”,才又说:“林霁快要入京了,林姑娘的事,自有他们自己解决,不必我们操心。”
说完手臂松了松,打算各自睡去。
片刻之后,自己的腰身却被搂紧。
“我错了。”她有话憋不住,认错也格外坦荡。
只是头一回对他这般主动亲近,程可嘉也不知会不会被他推开,斟酌着讲,“我的体面与你,应当是你更要紧才对。”
还怕沈涟嫌她烦,可下一瞬,男人便翻身将她吻住。
“沈涟……”
“夫人真好。”
后半夜的事,也顺理成章了。
林钰送走程可嘉,便又和许晋宣对上,甚至也逃不过一起用晚膳。
只是失了往日的和睦,自己不怎么说话,他也不开口,气氛一时如隆冬腊月的江面,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