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子,肆意地割刮着世间万物。天空中阴沉沉的,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仿佛随时都会压降下来,将这大地彻底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众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来到了卢植的坟茔之处。那坟茔修建得极为庄重大气,四周的墓碑皆是用上等的石料精心雕琢而成,碑身上的纹路细腻而清晰,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墓主人往昔的辉煌与不凡。坟茔周边的土地被修整得平平整整,皑皑白雪如同一条厚实的银毯,轻轻地覆盖其上,只偶尔在边角处露出些许被寒风吹得微微泛黄的枯草,在这一片银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在这一点上,也足见天子对于卢植深厚学识的看重。想那卢植,一生学识渊博、品行高洁,在世间留下了赫赫声名。尽管他临终前曾再三要求一切从简,可天子又怎会轻易放弃这个在世人面前显露自己对于忠贞之士那种厚待和恩遇的绝佳机会呢?
更何况,卢植的几位高徒皆是在当今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辈,天子正急需对他们进行拉拢。而对他们师傅这般重视,无疑是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给予众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好似在无声地告诫着众人:你们看,你们的师傅我是如此尊重,如此厚待,你们若不好好为我卖命,尽心尽力地效忠于我,岂不是侮辱了你师傅身后的那一片清明?那可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寒风吹过,带起些许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似乎也在这坟茔前,为这复杂的局势和卢植的身后之事,轻轻叹息着。
按照正理而言,在这庄严肃穆的卢植坟茔前,自是该由天子率先进行祭拜之礼。
只见天子今日显然是做了周全的准备,他换了一身素色的袍服,神情凝重而哀伤。当祭拜仪式开始,天子缓缓展开手中早已备好的祭文,然后便开始念诵起来。那声音起初还有些克制,可随着祭文内容的推进,天子竟是渐渐声泪俱下。
他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往昔与卢植的种种过往。说起曾经如何与卢植一同共患难,在那风雨飘摇、局势动荡的日子里,卢植始终坚定地站在天子身旁,凭借着自己的智谋与才学,为天子出谋划策,一次次化解危机。若不是有卢植的倾力相助,又何来如今这看似安稳的局面呢?
天子的话语里满是遗憾,念叨着卢植一生操劳,还未来得及好好享享清福,便早早离世,实在是令人痛心不已。他边说边用衣袖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泪水,那模样仿佛是失去了最为倚重的至亲之人一般。寒风吹过,带起天子衣摆轻轻飘动,却也吹不散这坟茔前那浓浓的追思之情,仿佛就连这冰冷的空气,都因天子的这番深情诉说,而染上了几分悲戚的色彩。
寒冬的冷意肆意蔓延,卢植的坟茔前气氛凝重哀伤。
马超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那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极力克制着,不肯让其轻易滚落。他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剑,那手指因用力攥着剑柄而微微发白,骨节都凸显了出来。往昔与师傅相处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一起习文练武、聆听教诲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只是这些年来,他深知自己并未做到师父所期盼的那般模样。师傅那大公无私、一心为大汉的耿耿忠心,着实令人深深敬佩,可他又怎能不想着西凉的未来呢?西凉的命运、族人的的前程,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让他如鲠在喉,满心的话语却只能倔强地抿住嘴唇,默默咽下。
一旁的刘备早已热泪盈眶,那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打湿了他身外素白的袍服,袍服的前襟湿了一大片。身边的关张二将也是一脸肃穆,沉默不语,只是那紧攥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波澜。
天子在完成祭拜后,身后紧随的公孙瓒神情略带肃穆,目光却在暗暗打量着他的两位师兄弟。待到天子祭拜完毕,公孙瓒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竟如乡野村夫似的嚎啕大哭起来。他快步来到师傅的墓碑前,“扑通”一声跪地,哭天抢地地痛哭流涕,一边用衣袍擦拭着师傅的墓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哎呀呀,师傅啊师傅,您一生为了大汉,为了大义,那可真是鞠躬尽瘁啊!您老生前的教诲,咱可都记在心里呐,要以国家为重,要忠君爱国呀!可有些人呐,哼,也不知道心里都在琢磨啥,哪有师傅您一星半点儿的大公无私哟!师傅您对咱的期望,那可都被某些人抛到九霄云外去啦!咱虽说之前因为朝中战事忙得不可开交,没赶上师傅您的葬礼,被人说了闲话,可咱这心里头一直记挂着您呐!今儿个在这儿,咱可得好好哭上一场,让大家都看看,咱才是真正把师傅的话当回事儿的,才是尊师重道的!不像某些人,心里打着小算盘,也不怕寒了师傅您在天之灵的心呐!咱这一哭,既是真心念着师傅您的好,也是得让某些人知道知道,啥才是师傅您真正的好徒弟,啥才是该有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