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闻言一怔,他疑惑的看了眼传旨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压低声音重复道:
“陈阁老,陛下召见。”
见陈新甲将视线转向魏藻德,小太监立刻补充了一句。
“陛下的旨意,是只召见陈阁老您一人。”
陈新甲不敢再耽搁,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魏藻德,“哼”了一声之后拂袖而去。在一旁的魏藻德望着陈新甲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驻足沉思。陛下单独召兵部尚书陈新甲,这又是为何呢?
在不远处观望的钱谦益见首辅大人此时独自一人静立沉思,赶紧快步走了上来轻声问道:
“首辅大人,陛下单独召见陈阁老,您怎么看?”
魏藻德微微眯着眼睛,轻捋着不算浓密的胡须,良久没有作声。钱谦益等了一会,见这位首辅大人并未答话,思索了片刻他继续说:
“您看,会不会是辽东军报有所隐瞒,我军并未大胜呢?”
魏藻德转头看了看钱谦益,轻声笑了起来。
“呵呵,我的钱阁老啊!要说这做学问你必是那一顶一的高手,可要论揣测圣意,掌控时局,你可还需多加修炼才行啊。”
钱谦益闻言忙拱手施礼道:
“谦益驽钝,还望首辅大人赐教。”
看着这位江南名儒如此谦卑的向自己求教,魏藻德的心头不免自鸣得意起来。他之所以拉钱谦益入阁,一是看中了他的名望,另外一个关键因素便是这钱谦益是个贪图名利之人,唯有这样的人才好控制。
魏藻德不再去看已经远去的陈新甲,而是转过身来示意钱谦益随自己结伴而行,他边走边说道:
“当今圣上赏罚分明,若是方才那辽东军报是败报,陛下是万万不会说成捷报的。不仅不会说成捷报,以陛下的脾气,只怕当场便会下令将洪承畴、魏渊等人革职查办了。”
“那单召陈新甲回去又会是为了什么呢?哎呀!不会是陛下决定任用魏渊担任九省督师了吧!”
看着着急的钱谦益,魏藻德摆摆手说:
“不会,依着陛下的性格,刚刚没有做决定的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是绝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那陛下召见陈新甲到底是为的什么呢?”
“嗯,刚刚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想来想去,觉的这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钱谦益一脸的不解。
“你想想看,这魏渊是谁推荐的。”
“陈新甲啊!”
“不错,那陛下单独召见陈新甲,会不会是因为魏渊呢?”
“因为魏渊?可辽东不是刚刚才打了胜仗嘛。如果真是因为魏渊的话,那肯定也是好事吧,咱们能有什么机会?”
“非也。”
魏藻德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接着说:
“打了败仗会死人,这打了胜仗没准也会死人的。当年的袁崇焕是怎么死的,钱阁老不会忘了吧。”
钱谦益顿时恍然大悟道:
“首辅大人的意思是,那魏渊可能要倒霉了?”
魏藻德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可洪承畴身为蓟辽总督,理应节制辽东一切军务,可偏偏陛下特许那魏渊能够不受节制。如此一来,不就成了军中有两个主帅了吗?我就不信他洪承畴能有如此气量,可以跟魏渊唱一出将相和来。”
“原来如此!首辅大人真乃高见啊!我可还听说,这魏渊性情乖张,本就是个不愿受人约束之人,如此看来,想必他二人定是有了矛盾了。”
“洪承畴也算我半个东林之人,不论如何,这次定要抓住机会将魏渊这阉党余孽彻底铲除掉才是。通知咱们手下的御史言官们,抓紧收集魏渊不尊法礼的佐证,待到时机成熟,好好参他一本。”
“是大人,谦益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