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尽忠并没有立刻答话,曹化淳加重了一下与语气。
“尽忠,咱家做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咱家说你不死,你便可活。”
刘尽忠以头触地答道:
“公公,小的说,小的都说。今日去永定门附近的鸿来酒家,小的是去见周福。”
“周福,他是何人?”
“回公公的话,这周福乃是内阁首辅周延儒府上的大管家。”
“那你为何要见周福呢?”
“这...”
“讲。”
“是公公,每半个月小的会和那周福见一次面,地点由我派手下知会他。”
“你们见面做什么?”
“周福拿银子给我,小的则会将皇爷近日来说过哪些话以及见过什么人这类的情报告诉他。”
曹化淳听完大为吃惊,他没想到这周延儒竟然如此大胆妄为,胆敢私自窥探君上。他已是十分苍老的脸上,褶皱的面皮轻轻跳了跳,语气平静的问道:
“周福受何人指使啊?”
“这个小人不知。”
“嗯?”
曹化淳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尽忠一眼,并没有说话。
“公公...”
“咱家在问你周福受何人指使。”
“公公,我...”
刘尽忠抬头望向曹化淳,希望能得到些许暗示。可这位东厂提督却微闭着眼睛,面沉似水,深不可测。刘尽忠突然回想起了刚刚在曹化淳脸上浮现出的杀气,他咬了咬牙。心想反正横竖是个死,咬出了周延儒没准合了曹化淳的心意,自己还能保得一条命在。拿定主意他狠了狠心说:
“回公公的话,这周福的背后确实有人在幕后主使。指使周福向小的收买皇爷情报的,正是...”
“等等!”
曹化淳突然打断了刘尽忠。
“骆大人!”
骆养性正在牢房门外候着,听曹化淳招呼,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骆大人,刘尽忠有重要线索要向你举报。好了,这下你可以说了。”
当着曹化淳与骆养性的面,刘尽忠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是如何与周福交易,出卖皇帝日常活动情报换取银两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什么?你说幕后指使的人是周阁老?!”
骆养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是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周延儒是什么人,内阁首辅、东林领袖,如今政坛的绝对实力派。被夹在周延儒与曹化淳之间,必须要做出选择,这实在令骆养性感到首鼠两端难下决心。
曹化淳一眼就看出了骆养性心底的小盘算,他轻轻拍了下骆养性的肩膀,锦衣卫指挥使浑身打了激灵。
“骆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又涉及朝廷宰辅重臣,咱家以为还是谨慎小心些才是。”
“是、是,公公说的是。”
“三日后朝会,是个向皇爷进言的好日子。”
“下官,知道了...”
曹化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迈步走出了监牢。骆养性不敢怠慢,也匆匆跟了出来。出了诏狱,骆养性这才发现北镇抚司内来了大量的东厂番子。他忙向曹化淳问道:
“公公,这是何意?”
曹化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回答说:
“哦哦!咱家忘了告诉骆大人了,这刘尽忠所犯之罪着实可恨,因此咱家就私下决定调来我东厂的人配合骆大人一同严格看管。骆大人可不要不高兴哦。”
骆养性也是多年的官场老油子了,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曹化淳不信任他,怕刘尽忠会遭遇不测,到时候死无对证可就麻烦了。
“公公哪里的话,当是我锦衣卫替公公分忧才是。今日有东厂的兄弟来,我骆某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骆大人言重了,咱们都是替皇爷分忧,为皇爷尽忠啊!”
“公公说的是。”
二人谈笑之间,东厂的番子已经完全接管了整个北镇抚司,将诏狱严密看管了起来。
朝会前两天
京师之内太平异常,住在皇城根底下的老百姓总是能嗅到政治风暴来临之前的气味。最近两天坊间突然疯传,两日后的朝会上东林党人要对武平伯魏渊下手了。更甚者,有的传言已经能清楚的说出东林党人弹劾魏渊的十大罪状了。什么“结交内侍”、“私募兵丁”、“暗通藩王”等等等等...
总之一句话,连京城内的平头老百姓都知道魏渊要倒霉了。
位于皇朝以西的武平伯府一如既往的萧条冷清,守门的家丁已经不记得上次有人来拜会是什么时候了。府门前一只流浪的野狗悠闲的拉长身子,懒散的靠在门旁墙根处,贪婪的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
魏府的书房内,魏渊正在听取宇文腾启关于计划的详细汇报。午后有些慵懒的光线洒满在布置清新的书房之内,魏渊的脸色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