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黑汉子”“矮冬瓜”等人一听,原来自己刚刚用木棍痛打的“落水狗”竟然就是大将军孙可望。不由得一个个都把头深深的扎了下去,生怕会被认出来打击报复一番。
孙可望冰冷而警觉的盯着眼前之人,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李定国则是眉头紧锁,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是肃杀。李定国的手不自觉的滑向了腰间的佩剑,孙可望察觉到了这一细微的动作,立刻变的机警起来,他抬手按剑,时刻准备出鞘迎击。
恰在此时,大帐的军帘一挑,张献忠迈步走了出来,正好撞见了这两兄弟久别重逢的一幕。八大王是何许精明的人物,打眼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他立刻大笑着迈步横到了两人中间。
“哎呀!吾儿可望回来啦!老子可是担心死了你了!你二弟定国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以后有了你们两兄弟在。俺老张就啥也不怕了!哈哈哈!”
说着张献忠一手一个,将孙可望与李定国拽到了自己的身边。两兄弟也只能貌合神离的再次聚到了一起,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张献忠心里盘算的很清楚,如今襄阳惨败、元气大伤,可不能在此时祸起萧墙,自己人窝里斗了。趁着还没撕破脸动手,双方都各退一步还有缓和的余地。他尽可能的摆出一种姿态,想让孙可望、李定国这两兄弟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
“孩儿见过父帅!”
孙可望撩衣服就拜,就在倒地施礼的瞬间。透过缝隙,他那鹰眼般锐利的目光冷冰冰的瞥了一眼李定国,其中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刚刚起身,孙可望就一脸堆笑的拉着李定国的手嘘寒问暖了起来。
“这些日子我可是一直在派人打听二弟你的下落,你可是让哥哥我好找啊!”
不得不说,孙可望变脸的速度是够快的。在张献忠的面前,他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大哥的胸襟与气度。李定国自然也知道此时不便同孙可望闹得太僵,然而他性情耿直,口蜜腹剑的事情终究是做不来的。面对大哥的问候,李定国并没有答话,他朝着张献忠请示道:
“营区内有几处布放孩儿实在不放心,先行告辞前去巡视一下。”
张献忠见状也只得点头同意,而后李定国又冲着孙可望拱了拱手,权当是行礼告辞了。望着李定国大步流星离去的身影,张献忠知道二儿子心中的愤懑,尽管面子上过的去了,心里的坎却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迈过去。同时孙可望也在注视着李定国的离去,他考虑的则是如何尽快的除掉这个已然威胁到自己的二弟。
大帐之内,孙可望将自己坠马之后发生的林林总总,仔细的向张献忠讲述了一遍。对于那位神秘的白胡子老道,张献忠显得很有兴趣。对于那老道的建议,张献忠更是有些心动了。
“你是说,龟儿子杨嗣昌如今不在襄阳城?”
“不错,那老道言之凿凿的称老贼杨嗣昌如今仍在四川。”
张献忠转了转眼珠问道:
“可望,定国建议我暂时驻扎在此地静观其变,你的意思呢?”
这满山之内尽是李定国的手下,孙可望当然不想久居此地。他向张献忠建议说:
“父帅,我们在当阳还有一千多弟兄。孩儿以为,应该先同他们兵合一处,壮大声势之后再做打算。”
张献忠点了点头说:
“这点咱们爷俩想一块去了,我已经派人前往当阳,命他们前来此地会师了。我关心的不是这个,下一步我们是该战还是该降呢?”
张献忠口中的降,当然不会是真的投降,无非就是接受朝廷的诏安,等待机会再度起事罢了。自打他造反以来,这种假投降的勾当他已经不记得干过多少次了,投降然后反叛、反叛之后再降,反反复复他张献忠玩的也是不亦乐乎。
“孩儿以为,如果对方不是杨嗣昌的话。投降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孙可望此言刚罢,张献忠便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吾儿这么说,老子心里就有数了。”
孙可望被张献忠突如其来的大笑搞得有些不明所以。
“这、父帅是什么意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襄阳城里的那帮龟儿子们以为老子我走投无路,只剩下投降一个选择了,那狗鼻子老道也定是他们派来的说客。而且就连你也想当然的认为这时候我们是该投降了。在世人看来,我张献忠投降只怕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孙可望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这个父帅的性格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父帅您该不是想…”
张献忠看着孙可望皎洁一笑道:
“不错,老子就是要诈降!那襄阳城中的珠宝和美人老子可还没享受过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