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危急存亡之秋’的时候,而且这还属于‘飞来横祸’的其中一种。
自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永兴军路站住脚,和各方都取得了较好的政治平衡。
正准备大展宏图,展现自己的业绩的时候,上边先是空降了一位底蕴极深的一把手,然后是这位一把手在自己防区出了事情。
这种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情景,在他看来是贼老天要治他于死地。
回忆起当日赶到万年县的时候,薛向的心里到现在都在直突突。
浑身染血的韩明以及众多轻重伤的护卫让薛向只觉眼前发晕。
稍微正常点的要属全身破烂的王韶,这位爷最终还是抹不开演这一出大戏,只能打扮成个乞丐,在那里唉声叹气。
被薛向问起具体情况时,王韶终归还是敬业的抹两把眼泪,一副心有余悸的阐述了经过。
而韩明前胸缠着透血的绷带一动不动,要不是偶尔轻哼一声,薛向都觉得这位爷要驾鹤西去了!
最后在当地医师诊疗下,确定了韩明胸前极深的刀伤是造成昏迷的主因。
薛向当然能看出伤重昏迷的原因,他让医师诊疗的目的,无非是试探韩明是真伤还是装伤。
而当数位医师诊断后,薛向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沉入谷底,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
“要死要死要死!竟然是真的,这帮臭丘八,真的敢下死手,这可是安抚转运使啊!”
“这帮王八蛋,可害苦了我啊!”
薛向为啥突然就确定了是永兴军路下辖厢军干的事呢?
主要基于两点,一是关于手下带来的关于劫匪的情况,大致猜出了对方是军队出身。
其二则是韩明胸前的刀伤,那根本就是大宋军队制式军械造成的伤害。
他薛向虽然是文臣出身,但在军事方面并不是小白,一些常见的军械知识,这位转运副使还是了解的。
从这两点出发,薛向已经大致推断出事情的经过,这让这位爷一下子觉得眼前一黑,感觉前途渺茫了。
在万年县稳定住韩明的伤势后,众人返回了京兆府,算是初步稳定了局势。
王韶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作为嘉佑年间进士,这个情况,薛向还是了解的。
听到王韶自我介绍,是作为陕西安抚转运司的主簿时,薛向心里一惊,明白这位算是韩明的代言人。
这关系一理通,王韶在薛向面前也是水涨船高,时常被薛向拉着探讨一些关于永兴军路发展的问题。
同时也是薛向期望王韶未来能够在韩明面前美言几句,度过眼前的危机。
结果韩明这边事情还没完善好,朝廷枢密院的指令就砸在了懵逼的薛向面前。
看着文书中,枢密使曾明仲那毫不掩饰的杀机,薛向的心里凉了一大半。
“造孽啊!造孽啊!这帮孙子可太他妈孙子了!”
薛向只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一个转运副使,管财政监察的,凭啥锅都是我的?!”
“那军队方面明明是安抚使的活,不能因为没有安抚司,这罪过都按我身上了!”
薛向委屈巴巴翻阅着文书极其严厉的话语,都不知道找谁骂娘去。
“军改啊...”
“朝廷这也是借机生事啊...”
“看来那位小阁老,关联众多,未来势必是官运亨通啊!”
“要不要纳个投名状,投效这位呢 ... ”
薛向仰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间,脑海里开始出现纷乱的思虑。
“啪!”
薛向把文书在手上一拍,深色一沉:“既然你们这帮大佬要做局,用薛某人当棋子,那就不要怪我。”
薛向捏紧文书,起身离开府衙,来到安排好的别院,此处正是韩明养伤的地方。
只不过屋内除了王韶和永曾外,旁的人都不能进入。
站在小院门外良久,薛向暗暗一咬牙,双手捧着文书跪地俯首,朗声喝道:“陕西安抚转运司副使薛向,求见韩大人。”
这声中气十足,把屋内撰写文书的王韶,以及喝茶嗑瓜子的韩明震了一下。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王韶整理了一下仪表,端着架子走出屋子。
看到俯首跪地的薛向,王韶脸上带着一丝惊异和古怪,随即连忙‘假模假样’的伸手搀扶对方。
“哎呀,薛大人这是何意啊?快快请起,王某人可禁不住大人如此厚意。”
王韶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让薛向心里郁闷的要命。
我这是给你行礼吗?我这是给屋里那位爷行礼的,你个棒槌!
“王主簿,薛某今日是来拜访韩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