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酌嘴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用高猛的话来说,天塌下来也有陆酌的嘴顶着,他不想承认的事,就算有人拿刀比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说。
江野唇角不明显地勾起,拿起陆酌的校服递给他,“先换校服,今早妈出门抢特价菜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陆酌还有些困,揉着眼睛说:“两个菜包一杯豆浆。”
等江野出门,陆酌重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闭上眼回想刚才的梦。
梦里江野是一条黑尾人鱼,明明掉进的是大海,却给陆酌一种坠入无尽深渊的感觉,在那一瞬间,陆酌产生了强烈的心悸,哪怕在睡梦中,他也害怕失去江野。
睡意渐消,陆酌坐起来穿校服,他这周的校服也是江野洗的,从小学四年级起,江野包揽了给他洗衣服买早餐等一应事。
这些年他渐渐习惯了被江野照顾。
在别人看来,江野是被他欺负才不得已做这么多事,只有他清楚真相并非如此,江野是心甘情愿做这一切的,不光心甘情愿,还乐在其中,好几回他亲眼见江野给他洗衣服时露出浅笑。
陆酌的心情万分复杂,以前他一直以为江野这小兔崽子是怕他这个哥哥才不得不受他的奴役,现在看来,从他小时候骗江野把钱交给他保管的那天开始,江野就开始变得奇怪。
那天过后,他们的角色突然颠倒过来,江野变成了那个会照顾人的,而他这个哥哥变成了被照顾的。
陆酌胡思乱想一通,江野买完早餐回来他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含着雾气的眼睛。
时间还早,江野没有催陆酌,他把早餐放到书桌上,帮陆酌把今天要上的课本整理好。
陆酌穿衣服的动作顿住,讶然地睁大了眼睛,“江野,你记得我的课表?”
“嗯,”江野朝陆酌看过去,陆酌的大惊小怪在他看来很可爱,“从小到大你的课表我都记得。”
陆酌一时无言,学霸不愧是学霸,脑子不管记什么都好使。
今早胡招娣六点半就进了八班的教室,她今天化了淡妆,穿着正式,脚上破天荒穿了双黑色高跟鞋。
这个点其他班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教室了,唯独八班空荡荡的,后面三排的桌椅歪歪倒倒,各科书本胡乱丢在地上。
胡招娣接管八班已经两个月,八班的现状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学生品性恶劣,任课老师都不愿意多费心思,这样下去,八班只会越来越差。
胡招娣为这群孩子的未来发愁,她不愿意看到这个年纪的孩子整天浑浑噩噩过日子,少年要有少年的朝气,要像清晨的太阳一样光芒万丈势不可挡。
今天是年级第一转来八班的日子,胡招娣翻开挂在讲台旁边的二中校历,找到这一天画了个圈。
早自习的铃声响了两遍,八班还是没有学生来。
胡招娣在讲台上写下岳飞的《满江红》,她看着那句特意标粗的“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心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