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莲见长孙裔如此表现,十分能理解他此刻的纠结,一如她两年前知晓司马家族死于非难,一番自我调节后终是选择了自己此生最不愿意走的路一样。有的时候不是不想选择更容易的路,而是境遇逼得你不得不走那条更加荆棘的。
司马莲对身边的嬷嬷摆了摆手,嬷嬷了然,退到里间,片刻手里拿了一方锦盒出来,交到了司马莲的手中。
司马莲打开锦盒,神色复杂地看着里面的玉佩,抿了抿唇,终是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她将锦盒交给嬷嬷,示意她递给长孙裔。
司马莲道:“如今既然青鸾还在,她本就是司马家族下一代家主,这枚家主令牌自然还是要交到她手中。”
长孙裔接过锦盒,点头称是。
司马莲又嘱咐道:“手持这块家主令牌,可以当即启动司马家族隐藏起来的所有暗线。青鸾虽然失忆了,但是以她的聪慧,不会想不到这块令牌意味着什么,能把它交给你,说明对你已然是十分的信任。”司马莲抿了抿唇,还是说道:“望你莫要辜负她。”
长孙裔回道:“小臣自然明白。”
“你姐姐~”司马莲顿了顿,还是问道:“近况可好?”
长孙裔回道:“虽然一直未从丧子之痛中完全摆脱出来,但是有清公主陪在身边打闹,日子倒也是不难熬。”
司马莲微微叹了口气,道:“她年少时如此骄傲的一个人,以为是找到了实力对等的良配,不曾想却是如此般命苦的人。”
长孙裔面色凝重,颇有些自责道:“是我识人不清害了元姐姐。”
司马莲斜睨了他一眼,劝道:“你也无需多自责,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阿元的命数如此,到底最后如何,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抉择了。”其实当年长孙元同长孙裔一般颇有才学,作为女子自然颇有傲气,到了婚配年龄始终觉得找不到适合的人。当时的太子殿下却突然找到长孙裔,告知长孙裔自己一直暗恋着他的阿姐,恳请长孙裔帮他说服长孙元。长孙元一开始觉得太子殿下年幼于她,且一直与自己的弟弟相交甚好,如果她当真与他结秦晋之好,总归是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一开始是拒绝的。耐不住长孙裔在后面给太子出馊主意,加之长孙珉宇等人的默许,长孙元终是嫁给了太子,也就是当今的陛下。
长孙元私下一向与司马莲交好,故而定亲前特意找司马莲聊了自己的亲事。司马莲与长孙元均是那种恣意而活的女子,不愿将自己的人生扎进了那条条框框之中,但那时司马莲已和大月国皇子定下亲事且很快就成婚远嫁,自己婚姻顺意,自然也想好友能找到自己的归属。故而劝长孙元依着内心情感而活,若真的对太子有意,可试上一试。奈何那时的太子伪装的太好,欺骗了所有人,包括司马莲。直至两年前,她一直坚信长孙元是可以活的幸福美满的,同她一样找到了良人,殊不知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细想下来,她才觉得有很多事情,冥冥之中似多了些刻意安排的痕迹。
司马莲想到这里道:“你若见着阿元,便帮我带句话给她。”
“殿下请讲。”长孙裔道。
司马莲道:“自古多情空余恨,不若无情自欢喜。”
长孙裔震了震,明白了司马莲的意思,回道:“殿下放心,我自当将此话带到。”
"嗯”司马莲应道:“你此番出使大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且安心回去,大月国近几年自顾不暇,暂时不会对安国有什么动作。但是以安国如今的形势,保不齐哪天突然爆发暴乱,你可要先做好准备。”
“是,小臣明白。”长孙裔道。
司马莲又叹了口气,道:“君主昏庸,受苦受难的始终是百姓。你长孙家的实力,我是知晓的,若是他做的过于离谱,你也无需与他念旧情。如今长孙家已然无能于你指引之人,今日我便托大说道一二,望你能始终记着长孙家的使命,护住安国百姓。”
长孙裔心头涌起一阵心酸,暗想如今长辈里能如此谆谆教诲的怕也只剩下司马莲一人了。故而有些哽咽地回道:“小臣,多谢殿下。”
司马莲这时想到了如今安国民不聊生地场景,有些激动地说道:“你记着,没有人生下来就能当皇帝,也不是有人能一直当皇帝,如果帝王昏庸,有能者也不是不可取而代之的。”司马莲经历了大月国的权力斗争,对权利之争已然看得十分透彻。
长孙裔心惊,有些诧异地看向司马莲,有些诧异地问:“莲姑姑的意思是?”
司马莲突然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只听她道:“你看我,我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一国之母不是?时也势也,万事切莫一根筋,关键时刻还是要适时变通,只要都是为百姓谋福祉,万事都有可能。”
长孙裔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半晌回道:“小臣明白了。”
司马莲又道:“大月国如今虽然在休养生息,但是如今政令畅通,国力恢复定然比想象中要快。到时候如果安国那边有需要出力的,你只需派人言语一声,定当竭尽全力。”
“多谢殿下。”长孙裔道。
司马莲又斜睨了长孙裔一眼,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青鸾,就劳烦你尽心看顾了。”
“请殿下放心。”长孙裔道。他虽言语不多,也不承诺什么,但司马莲就是对他有一种信任。长孙家族的家主,必然有优于常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