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公元前 2300 年至公元前 1800 年间,在这一时期,以石峁为代表的区域性政体逐渐发展壮大,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了江河大海。作为黄土高原北端乃至整个北方地区最大的都邑性城址,石峁许多具有开创性意义的制度性因素,如最早的马面、瓮城等防御设施,以及最早的壁画、玉器等艺术品,都成为了后世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融入了华夏民族的血脉之中。
大约在距今 4500 年左右,历史的舞台发生了转变,最先进的历史舞台开始转移到了晋南。
晋南地区兴起了陶寺文化,这一文化与古史中的尧舜时代相对应,也就是先秦史籍中所提及的最初的“中国”。陶寺文化的兴起奠定了华夏文明的根基,为后来的华夏文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有趣的是,陶寺遗址中晚期的考古发现表明,当地有一部分人来自外地,这或许正好印证了之前对于石峁当时人口流动的推测。
到了距今约 4000 年前,华夏大地呈现出一幅满天星斗、万邦林立的景象。各个部落和氏族纷纷崛起,形成了众多独立的政治实体。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局面逐渐发生变化。
夏代立国后,社会格局变得月明星稀,形成了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体系。这一转变标志着中国历史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也为后世王朝的建立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陶寺遗址位于襄汾县汾河以东、塔儿山西麓的一片广袤平原之上,距今4500—4000年左右,是中原地区龙山文化遗址中规模最大的一处之一。这里的窑洞、居址、水井及等级分明的墓葬。
更令人瞩目的是那些精美的龙盘、鼍鼓和特磬等重要礼仪器具,预示了华夏古代文明的诞生。一些学者认为,陶寺遗址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帝尧都城所在地,是最早的“中国”。
陶寺遗址究竟是不是帝尧都城所在,考古并未确定,夏先衍更是不清楚,但他深知一点,那就是陶寺遗址无疑是华夏文明最早的发祥地之一。
华夏文明有一个突出特征,就是观测天象、制定历法,以敬授民时,以便准确地指导民众的生产生活,而陶寺遗址恰恰证实了这一重要特征。
在位于陶寺中期大城东南部的陶寺观象台遗址,陶寺观象台形成于约4100年前,是目前考古发现的世界上最早的观象台,见证了古代人类对天文学的探索和智慧。
考古工作者和天文学家复原出了观象台模拟建筑。
陶寺古观象台,它由13根夯土柱组成,呈半圆形,半径10.5米,弧长19.5米。从观测点通过土柱狭缝观测塔尔山日出方位,确定季节、节气,安排农耕。考古队在原址复制模型进行模拟实测,从第二个狭缝看到日出对应冬至日,第12个狭缝看到日出对应夏至日,第7个狭缝看到日出对应春、秋分。
它的发现证实了《尚书·尧典》上所说的“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的真实历史背景与社会现实,是对华夏远古时期天文历法研究重要的实物例证。
天文学对于农业生产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而二十四节气则是这一领域的重要成果之一。
二十四节气是在春秋战国的时候开始萌芽,到了汉代开始成熟确认。在4000多年前陶寺观象台的二十个节气,是今天二十四节气的起源。
这也就是为何山西的天气,准确的来说是平阳(临汾)一代,天气状况与二十四节气的高度契合度,这里二十四节气就如同量身定做的一般。例如,在春季的惊蛰、春分等节气时,平阳地区往往会出现气温回升、万物复苏的景象;而在秋季的寒露、霜降等节气时,则会出现气温下降、草木凋零的现象。
中华文明起源与发展,历经了五千多年的历史,走到今天,连续不断传承下来的有一套核心思想体系,那就是以“德”为体,以经天纬地、文武之道为用,以礼制为纪。
经天纬地,照临四方——华夏文明起源的陶寺模式。陶寺邦国的时空政治文明核心基因就是‘经天纬地’。
这里所说的“经天”,主要是指王权对天文观测、制定太阳地平历、圭表测影太阳历、阴阳合历以及时间管理等方面的垄断和控制。通过掌握天文知识和技术,统治者能够更好地组织社会生产和生活,确保国家的稳定和繁荣。
所谓“纬地”,即政治地理与空间规划,王权通过运用天文大地测量技术,建立起了地理五方的天下观,并利用阴阳八卦八方空间概念来执掌都城功能规划,从而建中立极,掌控江山社稷的空间命脉。
陶寺早期王族墓地出土了一件圭尺和立表,这是目前考古发现世界最早的圭表仪器实物资料。
圭表不仅可以用于太阳历法的制定,还能用于测量寻找“地中”。陶寺圭尺第十一刻度标的长度为40厘米,合陶寺的1.6尺,这是4000年前晋南地区的“地中”标准刻度。
以这个刻度作为标准,可以测量出“地中之都、中土之国即是‘中国’”。陶寺都城遗址以及陶寺文化所展现的邦国社会结构,与“地中”概念完美结合,充分证实了“最初中国”的概念在陶寺时期就已经出现或形成。
在华夏文化中,“中”这个概念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在华夏古代的政治观和宗教观中,“中”被视为“天地之中”。按照这种观念,上帝、天神居住在天空的中央,而当王权获得“天命”后,王庭则必须建立在大地的中心位置,以建立起人王与天帝之间最为直接的联系。
综合考古学、文献学和天文学上的研究,早至6500年前,“地中”就处在陶寺一带了,与陶寺基本上处于同一纬线的濮阳西水坡大墓即是证明,因为两地夏至日影长度大致相同。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禹画九州”之后,天下格局发生了变化。到了夏代中晚期,商先祖上甲微认为之前所测量的“地中”并非真正的地中,于是他重新进行了勘测,并最终确定地中位于嵩山一带。因此,后来夏代王庭迁至二里头。
根据陶寺考古发现,早在距今 4300 年前,晋南地区就已经形成了一个早于夏王朝的政治权力中心。这个中心呈现出金字塔式的社会结构,并在一定范围内传播开来。同时,它还具备公共权力,通过工官来管理手工业生产,并创造了独特的彩绘陶艺术,甚至出现了文字。可以说,这是一个初步发展的文明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