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轻抬眼眸,轻轻挥动手中的团扇,示意叶心将屋内侍奉的奴仆尽数带走,霎时,屋内只余下海兰与苏绿筠二人,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姐姐,二阿哥所患的是哮症,此病极其磨人,稍有不慎,便会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尤其是劳累或心绪不宁之时,更易诱发。容易转为肺热,肺热如果吸入棉花柳絮芦花这些东西,便会呼吸滞住,活活闷死的。”
“如今秋日已至,秋日更是柳絮、芦花飞舞的季节。姐姐膝下养育两位阿哥,恐有人借此机会,让姐姐无辜受牵连,成为那替罪之羊。”
海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句句敲打在苏绿筠的心上。
苏绿筠闻言,面色渐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寒潭,周身被冷水包围,寒意透骨。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妹妹所言极是,我向来与人为善,从无害人心思,却怕在不经意间,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
突然,苏绿筠猛地一怔,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她的双手紧握着手中的丝帕,指节泛白,瞳孔放大,她猛地看向海兰,惊慌失措道。
“妹妹,我忽然忆起,前日贵妃突然造访,夸赞我生的三阿哥体魄强健,鲜少病痛,说我是有福之人,竟央求我亲手缝制一床被褥赠予二阿哥,说是能让二阿哥也沾沾我的福气……”
屋内瞬间陷入了死寂,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余下两人心跳的回响,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
海兰与苏绿筠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映出了对方的慌乱与不安。海兰的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心中暗自思量。
海兰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勒紧,声音干涩而艰难地挤出:“姐姐,那……那被褥可还未制成?”
苏绿筠猛地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庆幸之色,感激的紧握着海兰的手。
“幸而尚未完成,若非妹妹今日这一番提醒,姐姐我恐怕早已步入了他人的陷阱,万劫不复了。”
说完,苏绿筠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不敢妄自揣测贵妃的用意,毕竟她一向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此事背后,怕是另有隐情。”
海兰心中一阵酸楚,她轻柔地为苏绿筠拭去泪水,声音温柔:“无论贵妃用意何在,姐姐只需推拒便是。在这宫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诶,诶,姐姐都听你的。”苏绿筠连连点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的声音哽咽,满是感激之情,“妹妹,你的这份恩情,姐姐铭记于心,日后无论何事,只要你开口,姐姐定当全力以赴。”
海兰眸色一暖,她紧紧回握住苏绿筠的手,语气诚挚:“姐姐言重了,你我姐妹情深,何须如此客气。在这宫中,我们更应相互扶持,共度难关。”
即便宫里宫外纷扰不断,也丝毫未能阻挡弘历,在花丛间流连忘返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