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确实啊,那个弟子,可是百年来,难得的无可救药的蠢材。”
雪燃玉冷笑出声,眼中是十成十的厌恶神情,仿佛多提那弟子一句都会脏了他的嘴。
任晚不免多看了身旁的雪燃玉几眼,那好歹也是他雪氏人。
她一个外人都只能在心底腹诽几句,雪燃玉这样一个不染尘俗的人,也能说这种话。
雪燃玉收起面上表情,接着说:“纵然雪氏如今内部已然烂成了一块,但我也不能放任它继续在那样的人手里发臭。”
这会儿,有一处,任晚很疑惑,“我看灵域中,各氏族宗门掌门人都已年岁不低,雪氏之内,也该有合适的人吧。”
雪氏选掌权人,再怎么糊涂,也该先择尊而立才是。
“那样的人……”雪燃玉声音小了下去,随后才缓缓开口,“从前是我阿姐。”
雪燃玉的阿姐,是嫁去了辛氏的雪夫人。
任晚眼中一暗,忙开口:“对不起。”她方才,应该是戳中他痛处了。
“无碍,我阿姐她,从前天真热血,希望能将雪氏引回从前的清正路上。”
“不过,家中长辈被她‘大逆不道’的做法给触怒,便撇了她嫁人去了。”
“辛氏一直都是各氏族想要拉拢的,雪氏亦是。”
怪不得灵域这些年来的宗门氏族之间的关系越发臃肿,杂乱,都是利益所驱。
任晚缄默着,这些都是灵域中人心照不宣的事。
魔域蛰伏得太久了,以至于灵域中人才将魔域愈发忽视,都只在乎自己眼前的三分利。
这也变相导致了之后的两百年间,亓鸩带领魔域一众,在灵域之中无往不至,未尝过败绩。
雪燃玉忽然语气上扬,忽而提起刚才的弟子,“任小友觉得方才那青蘅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歪过头,认真地等着她回答。
任晚嘴唇蠕动了两下,思量了小会儿,缓缓眨了下眼,才将心中所想说出。
“那是个,很少年人的少年。”
雪燃玉微微张开了口,甚至于脚步也停了下来。
任晚还以为是自己说得有失偏颇,便改了口:“不过我也没见过那青蘅道友几面,或许说错了。”
雪燃玉却忽而笑出声,似乎连他额间的赤红也要明媚些。
“不不不,任小友说得很中肯。他的确是个很少年人的少年。”
只靠一人之力,想要报仇不说,还要重振一个宗门,尽管归渊宗算不得是个多了不起的宗门。
但于那弟子,也估摸要花上他一生的岁月。
这样看来,他执拗而天真,还有不要钱的一大把勇气,实在是自不量力。
雪燃玉接着说:“这就是了,我之所以还愿意拉雪氏一把。”
“是我觉得整个灵域是还有救的,
这理由便是因为这灵域中,还有这样的自不量力的少年,譬如他。”
“当然,还有任小友你这样的。”
青蘅自然算得上,但任晚不理解,还有她吗?
要一个人来评判自己是怎样的,那很难说得完整。
但任晚自以为不是什么身怀天下苍生的人,灵域的希望,是寄托不到她身上的。
任晚接着往前走,“恐怕是雪长老看错了,我心无热血,也没有多少勇气,顶多有些小聪明。”
“任小友你和他不一样,以我所见,你口中的小聪明已经足够,至于所谓一腔孤勇,你并不需要。”
雪燃玉眼神定定,没有丝毫迟疑。
而任晚,她也并不想在这上面与他辩驳。
只是,她只走了几步,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眯起眼睛看去,若没错的话,此峰崖边站着一人,是辛云追。
转头看向雪燃玉,他面上一片亮堂,并没有半分欺瞒。
这样的巧合,实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