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的。
亓鸩走到任晚身边,伸手轻轻为她拢了拢发,将信笺放到她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这个人,于他而言,好像不只是个在乎的东西,她和骸音,魂引,都不一样。
这个心悦,和亓鸩自己对任晚说的那一次,产生了微妙的差异,他起初以为,这依旧是喜欢一个物件的喜欢。
好像不是的。
骸音剑在他身边乖巧的待着,也不再动那信笺。
“你喜欢她吗?”
“……”
“我好像也是。”
满室皆静,连骸音也安分停驻了许久没再动。
只是,就在这雪峰顶上,有股气息在向这处逼近。
纵然再不愿,亓鸩也要先去解决了这麻烦。
亓鸩起身,最后看了任晚几眼,起了身,将骸音留了下来。
他独身投入了茫茫雪白中,很快身形化作赤色云烟匿去。
此刻已经临近日落之时,这整个雪峰顶,都被赤金的阳光所映,耀眼十分。
甚至就是那常年玄黑的岩石,在此时也仿若褪去冷漠,多了几分温度。
一处松林处,一人浑身玄黑,手中正扭断一名弟子的脖颈。
那弟子口中流出的血沫流出,染到这人手上,同样也滴落些许在这白得刺眼的雪里。
这人神情有些怪异,杀人之际眼中染着癫狂的笑,待手中人死后,才略微恢复神志,拿出了块手帕擦了擦手。
他的动作有所停滞,不过,并没停。
赤红魔气已然显露他身前。
他抬头,来者果然是他魔域的储君殿下。
他笑盈盈开口:“殿……”
亓鸩的手中延出赤色魔气,萦绕于这人脖颈,蓦的收紧,那人猝不及防就被吊到了空中。
“你怎么和你父亲幽都王一样,蠢得无可救药?”
亓鸩说着,是真心实意觉得疑惑,往日里这对父子虽然也在暗地里做些恶心人的事。
但这段时日他在灵域,这对父子似乎只知不知死活地为给他添堵。
这么说上来就有些不对了。
“殿……下,我这是……是为您解决些麻烦……”
这人虽被魔气所桎梏,面目狰狞,惧色却不怎么明显。
“麻烦?呵!”
亓鸩笑意不达眼底,另一手指尖于虚空中抚过,一道鸩鸟衔骨的赤色符文显现出来。他只是轻攥,荧荧赤红光点从他指缝溢出。
“这就是你所谓……为我解决麻烦?”
再观地上,死去的这些灵域弟子,无不是被虐杀,死相皆惨。
“殿下……啊!!——”
亓鸩的魔气强行刺入他头顶灵台内,片刻,了然。
魔域这几年本就是各方王君私下角力,特别是他来了灵域,他那父尊又喜看各处厮斗,只作壁上观。
这也就变相放任这些下面的人屡屡作乱。
“原是你被抽了惧意一魄,真是倒霉,被送到我这儿来。”
亓鸩话音落,魔气也收拢回来,这人被重重摔下,噗嗤一声陷入厚雪中,浑身战栗着,抬头望着亓鸩。
他虽被抽去了惧意一魄,身体的本能还是有的。
亓鸩心中无波澜,正欲抬手,余光里瞥见自己的袖口上沾上了点血渍,他偏转手腕,上面是一片赤红。
和他脚下踩着的雪地相衬,扎眼得很,也脏得很。
亓鸩就这样凝神多看了几瞬,才转而又将视线落回到地上人之身,蹲了下来。
他指尖指了指,在这人面前浮现一道虚影,里面正是在雪地中行走探查的秦翌。
“要死,别脏了我的手。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到这人面前去。”
亓鸩说罢,抹了虚影,再度起身。
脚下之人忧他另有多意,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化作了虚影去了。
亓鸩半敛眼眸,这山间雪一直未停,就方才这会儿时间,地上那几个弟子的脸都被雪给掩了一半。
凝固的暗红血迹,大片大片染红雪地。
亓鸩转身往回走,身后赤红的魔气将几具躯体包裹蚕食,不过转瞬又如潮水褪去。
地面雪白依旧,只有几朵缀雪的娇艳山茶吐露春色。
红得发黑的柔软花瓣片片抖擞合拢,簇拥内里鹅黄的新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