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鸩和她四目相对,眼光流转间,伸出手扼住了她的手腕,紧了紧,什么也没说。
任晚有些焦急,余光里已经发现了几个黑点飞速往这边跃过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直到一道术法向二人这边飞来,
任晚见情形不对,迅速站起身,顺势拉起亓鸩,随手掐了个咒诀,两人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再睁眼,两人就到了虿盆边缘,稍不留神踩空了脚,就一定会掉下去。
这次是任晚头一次清楚地看清楚虿盆全貌。
数百丈外才是边缘,容纳这虿盆之内的所有少年绰绰有余。
探首往下瞧,更是让人心生寒危,下面的底面不知是泥地还是玄石板,反正四处是暗到粘稠的黑迹,到处散落的破碎衣衫,还有,还有一团团黑发。
血腥气熏得人头皮发麻。
任晚的脸无法自控地发白,失去了大半血色,裙下的双脚下意识地退了退,几块石子坠落下去,没有声响。
她回过神来,想再度掐起诀,却被亓鸩制止。
“不必了。”
他视线如炬,定定地看她,周身玄衣无风而动。
“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她就知道,这里困不了他。
亓鸩看了她一眼,纤长的眼睫低垂,尽数将眼底晦暗情绪遮蔽,没头没尾地反问任晚:“你可还记得,你昨天是怎么离开的?”
少年语气如常,似乎根本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屠杀。
一步一步,他越靠越近。
任晚在这种时候头绪清晰得可怕,“你想在这种时候赶我走?!”
无名的火腾地就点燃了,她不明白,这种时候,他依旧选择一个人。
这太不明智了。
“亓鸩,你现在就是做什么我也不可能如了你的愿。”
任晚警惕地后退,视线不离亓鸩身上。
巧了,她在这种时候执拗得很,绝不可能改变想法。
任晚原本以为是天亮了,她就能回去,现在来看不会是这个原因,那就是别的因素。
她还记得,昨夜那会儿,亓鸩忽然睁开了眼。
想到这,任晚心头有了思量,抬头朝着他的方向闭上了眼,看不见,自然就不会再受到惊吓。
她昨日就是忽然感到害怕了,这才触发了回去的条件,现在的少年亓鸩,比起以后的魔储亓鸩,大约也没什么可以令她害怕的。
亓鸩看她闭了眼,并没有因此止步,他的视线越过她扬起的发丝,那后面的人已经追来了。
他没有退路,唯有一战。
少年带着些许温热的双手捧起了她的脸,在脸颊侧轻轻地摩挲,柔和的不像话。
一阵温热的鼻息扑在了她面上,少年的气息将她环绕,而任晚心头警铃大作。
【他要做什么?!】
她猛然睁开眼,才发现亓鸩与她此刻咫尺距离。
“不要!”
任晚瞳孔紧缩,万分惊慌下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施了术法,定在了原地。
“亓鸩!”
甚至尚未触上温软的那一刻,亓鸩怀中的人就已化作轻烟骤然消散,不过一瞬,他就卸了力。
他睁开眼,面前是一片乌压压的魔气缭绕的人群。
亓鸩眉眼间带着狠厉,嘴角微微勾起,那点苦涩和自嘲已被他掩下。
不过转瞬他就冷了脸,弑杀之气再不抑制地蔓延开来。
“鸩魂蛊在我身上,诸位大可来战。”
少年咬了咬后槽牙,桀骜万分,脖子上的血色咒圈越发亮。一语过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道玄色流光直直往虿盆之下坠落。
玄光之间,那抹红刺眼得很。
数不清的魔气瞬间将虿盆充斥。
那抹红很快被汹涌而上的魔气吞没。
在无人知晓之处,一道玄色身影凌驾云层之上,漠然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