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和姜浔过来时,前厅已经恢复一片平静。
“姜泽,”姜尚书漠然地看了姜泽一眼,浑不在意他满头是伤,“你跟我来。”
“是。”
姜浔忍着难过,最后掀起白布,看了姜令鸢一眼。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前替姜令鸢遮掩的那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这个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妹妹,从来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纯善。
可笑他从前还觉得,能从中斡旋,让她和令芷和平共处。
“令鸢,”姜浔替她盖上白布,“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姓姜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也做个好人。”
书房。
姜泽甚少到姜尚书的书房里来。
这里处处可见的魏岚的画像,会让他陷入不愿醒来的回忆。
姜尚书转头看着画像,好一会儿,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姜泽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话一出,唇角溢出一抹血迹,他也顾不得擦拭。
“你可知你娘为何格外偏疼你?”姜尚书看他的眼神也带着厌恶,不等他回话,已经开口说道,
“从前我外放通辽做知县时,有一年赶上雪灾,粮食运不进来,偏偏你就在这冰天雪地中出生。满城找不到乳娘,你娘自己吃不饱,还要割血喂养你,才熬到了开春。”
姜泽脸色煞白,几乎可以预想姜尚书接下来要说什么。
姜尚书的话如同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一般:“你才是祸根源头,最该去下地狱给你娘赎罪的人,是你。”
姜泽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呆呆地抬头去看那画像上眉目温婉的女子,打从心底升起的寒意叫他浑身发抖,阿娘,是他害的吗?
“爹.......”姜泽艰涩地唤了一声,绝望地看着姜尚书:“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
杀人诛心啊!
“若不是因为你阿娘,你们几个,我不会多看一眼,”姜尚书盯着他几近崩溃的面容:“不要再有任何互相残杀的念头。”
姜泽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
他只觉得好像有一层隔绝一切的罩子,将自己封印了一样。
一开始,只是听不到旁人说话,后来,甚至迈不动脚步,最后,竟是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真好,他想。
姜令芷从小到大日日背负的罪责,如今,他也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