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办法的。”宫夙烟淡淡的道,那一刻她的心中千万种情绪流闪而过,却被很好的一一覆灭。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慕寒星漫不经心的说着,可是宫夙烟却从里面听到了一抹凝重,“四国蠢蠢欲动,你必是要顾及锦华,所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锦华已经占据第一强国的名号这么多年,少不了成为众矢之的,群起而攻之,就算你一个人再厉害,这天下形势却不是你说了算的,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微弱,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宫夙烟并未有什么神色变化:“我知道,可那又如何?”
“锦华于我有恩,拼了这条性命,我也不会让其他三国的铁骑跨入锦华的帝都!”
低低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冰冷淡漠,清冷的小脸上疤痕遍布,可是却意外的显得柔和。
这个安静的坐在床上的女人突然爆发出那样惊天破地的气势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誓死的决心和力量。
她的周身仿佛围绕着一层淡淡的的光芒,那一刻的她显得那么光芒万丈。
慕寒星怔怔的看着她,他突然就信了,相信她可以不让三国的铁骑跨入锦华的都城,相信她可以护锦华周全。
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自从光明神殿回来后,宫夙烟一直有些萎靡不振,慕寒星一度为她的状况很担心,可是面上却毫不显露,依旧慵懒随意的笑。
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她回来了。
那个强大自信,从不退缩的宫夙烟回来了。
她是本该立足于天地间俯瞰万物的王,王只会受伤,却不会被打倒。
她是谁的女儿?水无月和光明神的女儿!千万年来第一个人类和神产下的结晶,她自己就是逆天的存在。
慕寒星沉默半晌,起身默然不语的离去,开门时正好碰到拿了药来的鬼无情。
对上慕寒星冷凝的脸,鬼无情怔了怔,又看向坐在床上的宫夙烟。
宫夙烟摆了摆手:“你不是要给我治眼睛么?快过来。”
“哦。”
鬼无情又看了慕寒星一眼,这才侧身进了房间,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鬼无情回过头,只看见一个冷漠到极致的背影。
鬼无情转过头,将玉瓶放在宫夙烟手上:“擦在眼睛上,三个时辰后,便会痊愈。”
“谢谢。”
宫夙烟笑了笑,接过了玉瓶。
她打开瓶盖,只见玉瓶内盛放着一些清凉的液体,略略有些透明,药草的清香味缓缓钻入鼻尖。
“会很疼。”鬼无情忍不住再次补充。
“我知道。”宫夙烟低下头,倒了一些液体在手心,看着那清凉的液体躺在手心,她勾了勾嘴角,伸出一根食指沾了些许液体,细细的涂抹在眼睛上。
清凉的感觉渐渐自宫夙烟的眼睛上蔓延开来,非但不疼,反而还有一点小舒服。
不过宫夙烟可没那么乐观,既然鬼无情说疼,那么就一定不会好受。
猛烈的疼痛突然从眼睛上炸开,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猛烈的攻击着宫夙烟的每一根神经,她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疼痛,竟然毫不亚于那日修复筋脉的疼痛。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新生的细胞飞快地在伤患处聚拢,她眼睛上的疤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动脱落,新生的肌肤粉嫩诱人,带来的却是难以言说的痛苦。
宫夙烟闭着眼,那股强烈的疼痛撕扯她的身体,她的小脸一片惨白,汗水从额角滴落,她死死的咬着牙,可是清淡的小脸上却面无表情。
鬼无情静静的看着她,那一袭红衣竟然隐隐在白月光下透出几分寂渺来。
剧痛持续了大约三个时辰的样子,三个时辰后,宫夙烟双眼上的血痂已经全部脱落,新生的粉嫩的皮肤都开始逐渐向周围的皮肤肤色同化,但带来的痛苦却是人们无法想象的。
她低垂着头,看模样似乎很平静,但是面前的锦被却浸湿了一大片,她的脸色很苍白,但是小脸上却透出一种类似于坚定的神色。
“怎么样?”
鬼无情轻声开口,窗外的天空已经隐隐透出几分光亮来。
“没事。”
宫夙烟的声音很孱弱,她缓慢的抬起头,然后轻轻睁开眼。
先落进眼底的是一片黑暗,然后是鬼无情那一身火红的红衣。
“我能看见了……”她喃喃道,清凉的眸子里透露出一抹狂喜的情绪,那一刻巨大的日轮从白云峰那边升起,世界再次被光明笼罩。
薄雾若有若无的飘荡在街道上,宫夙烟抬起眼的水眸里清凉异常,她的眼底倒映着那片美到极致的日轮和那一抹红衣的身影,她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鬼无情绽放出一个轻佻到极致的笑容,可是那双眸子里却满满都是笑意。
“恭喜你。”他的声音那么轻柔,带着某种异样的情愫。
宫夙烟抬起头,回了他一个微笑。
“好好休息吧,等你恢复了再去帮段一绝报仇不迟。”鬼无情俯下身子,轻柔的给她盖上了锦被。
“嗯。”宫夙烟应了一声,她的确是很疲惫了,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鬼无情直起身子,凝视了她半晌,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