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修白也被茶水溅到,颇有些狼狈地拂拂袖子,“裴绾绾你真是个悍妇!”
此时,谢晏衡推门进来。金丝蟒袍在日光下十分晃眼。
裴绾绾看他一眼,行了一礼,道:“公子见笑。”
紧接着,冲上前去,给沈修白左右开弓,来了两巴掌。
沈修白被打的脑子一片空白。
打完,也不顾周遭目光,冷冷道:“这两巴掌,打你是非不分,愚蠢无度!”
沈修白自觉十分丢脸,抬起手,想打回来,但一看到谢晏衡,又堪堪收住了手。
虽只是个外卫,但毕竟是为天家效力的,还是收敛着吧,别耽误了仕途。
想罢,他冷哼一声,抱起叶芝芝,看也不看裴绾绾,转身离去。
裴绾绾被气得心口疼。她抬起眼皮,看向缩在一旁的沈月竹。
本来还有点心虚的沈月竹看向谢晏衡,站起来,正正衣冠,柔柔道:“参见嫂子,参见公子。”
裴绾绾不理她,转身走出包间。
谢晏衡淡淡跟在身后。
感觉到背后的高大身影,裴绾绾一怔。刚才怒意冲头,没忍住打了人,不会叫他害怕,不打算入资了吧!
她忙转身:“公子……”
裴绾绾对上谢晏衡双眸,微微一顿。
……怎么感觉他冷若冰霜的眼睛里,隐隐含着笑意?
谢晏衡轻咳一声,缓缓打破蔓延开的沉默。
裴绾绾转移话题道:“既然公子是外卫,为什么我却闻到公子身上有道观才有的香味?”
谢晏衡平淡道:“家里信这个罢了。”
裴绾绾“哦”了一声,道:“那公子有没有拜入某个道观?”
“有,”谢晏衡道,“松翠山,三清观,扶摇子门下。”
“扶摇子……”裴绾绾一怔,又想起了前世一段久远的记忆。
那时,她为沈修白仕途日夜操持。那日,她不慎扭伤了脚,由吉祥扶着上马车回府,却看见一个骑着毛驴的老道啃着叫花鸡,对她笑道:“姑娘聪颖,但眼瞎啊。”
吉祥当时就不乐意了:“你才眼瞎呢,我们姑娘眼睛好好的呢——”
“哎哎哎!”老道连叹三声,“这世间所有人都被一层布蒙着。有的是蒙嘴,说不出实话;有的是蒙耳,听不得忠言;姑娘是蒙眼,眼瞎,眼瞎啊!”
裴绾绾当时只以为是个疯了的道士,没多做理会,只是记得当时老道后面跟着一个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红衣,身长玉立,带着一只狐狸面具,浑身散发着冷气。
他和她搁着嘈杂人群,无言对望一眼。
之后,就错肩而过。
裴绾绾恍然大悟道:“扶摇子难道是一个喜欢骑毛驴的——”
谢晏衡回忆起贪嘴的扶摇子和他更贪嘴的驴,淡淡一笑。
这一笑,仿若万千桃花于冬日绽开。
裴绾绾看得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