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缘分,没有高低贵贱。
许婧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理解顾琦的想法。
但这也不是说她就不担心顾琦了。
她的问题是:“你老公,老刘,他愿意在家陪英英吗?”
顾琦点头,“他说正好也歇一歇,我奋斗,他当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
这样许婧也没有什么可说了。
这之后工作又正常继续,她们有太多事情要忙,而能心无旁骛地忙工作,其实也是一种幸福,证明生活没有太多的偏差。
当顾琦做了大量调研工作之后营销方案一步步做了起来,过程很漫长,因为在不断地修改不断地微调,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一直没变,而且直接影响到了许婧的创作。
顾琦要求许婧必须在这部戏里造一个“星”出来。
之前也说许婧的戏非常注重导演的表达,她可以算是“作者导演”,作品与导演本人是强关联的,加上有何易他们做的造景奇观,相对来说演员的存在感就没有那么高。
但从传播的角度来说,剧本结构和造景都是非常难以概括、难以在观众群体中形成某种效应的东西。
这对一个有风险的题材来说就非常不利。
如果许婧是已经成名、有社会地位、且有广泛群众基础的导演,那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就不大,因为这种情况下基本上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现在许婧还是一个只导过一部戏的导演,她的名号还没有这么好用,这时候她想碰一点危险题材,就必须不能把风险集中在自己身上,而是要分散出去。
这就是顾琦认为许婧必须造一个星的原因,她需要有个人来帮她挡一挡。
她们之前达成共识的点是要装,装得人畜无害。
顾琦从这个角度出发,给自己的目标做了一个侧写:无害的、讨人喜欢的、能聚集粉丝的、能把尖锐的女性表达藏起来的。
而因为许婧剧本本身的结构问题,前期都只有女驸马的角色,顾琦也只能在女驸马的角色当中寻找符合侧写的那个人。
顾琦选中了春红,冯素珍的贴身侍女,后来也改扮男装做了书童。
这种侍女角色在传统戏曲中是非常普遍的,崔莺莺身边的红娘,祝英台身边的银心。侍女本身就是讨人喜欢的小丫头,对整体剧情和任何角色都不会有任何的负面影响。
依照传统审美,大家闺秀应该恬静优雅,但这种性格其实是不利于各种剧情的发展的,因为恬静优雅的小姐被礼教束缚,不可能主动去追求爱情,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活泼可爱的侍女,替小姐说出心声,替小姐保媒拉纤,成为小姐和书生之间的纽带。
这种行为怎么说呢,两头都可以说,从反封建的角度当然是反抗封建大家长的腐朽,追求了人性的解放和自由,但是你从她本身的文本逻辑去看,这种小姐和丫鬟,恬静和活泼,主子和下人的审美对比,本身其实还是符合了男性对女性审美的“圣女”和“荡妇”的那一套逻辑。
而顾琦认为,在许婧的文本中,这样的角色肯定是不会出现的,那么春红这个角色的功能是不是可以变一变,不要做红娘,不要做银心,她们可以从文本的角度把春红这个角色写得更加富有现代性,并且因为侍女和小姐的亲密关系,她甚至可以替代李兆廷,成为冯素珍的一个生活上的保护者。这样既不破坏主线剧情,同时也能在剧情中自然地加入现代叙事。
而根据年轻群体的反馈,除了网络上的数据,还有就是许婧的那些小朋友们,主要指梁瑞,女性之间的暧昧互动是非常受欢迎的,很多人喜欢磕这种主仆CP。
如此,这个经过顾琦解构又重塑的春红,就完美符合了她最初的那份侧写。
顾琦觉得没有比这个主意更完美的了,开开心心去找许婧,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
然后许婧的反馈是:“啊?但我已经把这个角色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