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车夫才缓过神来,看着夏松冯奇道:“二位,此间实不太平,我不收二位银两,你们让我返程回去吧。”
夏松对车夫道:“我们自会考虑您的安危,可此处离寿安县尚远,途中又无镇甸歇足,若靠步行,少说也要走上一日,我这位兄弟又有伤在身,腿脚不便,还望您能体谅,就送我们一程吧。”
见车夫还有惧色,夏松又宽慰:“路上我自会保您周全,您返程时便走人多的大道。”
见夏松这样说,车夫也不好再推拒,便点头应了。
夏松冯奇再入车篷,车夫又驶动马车,让马儿疾驰,以免再被强人拦挡,飞快行进在去往寿安县的路上。
好在一路再无意外,约行了三个多时辰,终于顺利抵达寿安县城门前。
夏松冯奇都背好行囊,下了马车,为答谢车夫,夏松便多给了对方一些银两,车夫道谢后调转马头,从大道而去。
眼望这寿安县的城楼城门,果是比他们那片地域绝大多数的县城都要高大阔壮许多,城门上刻写着“寿安县城”四个大字,放而望去十分苍劲有力。
当下夏松与冯奇进入城中,便见宽阔平整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周边店铺密集,高屋耸立,路边各种摆摊买卖之人,不住高叫吆喝,一派热闹喧腾,比起夏松去过的平丘县,另是一番繁盛景象。
初次来到这等繁荣热闹的大县城,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路边琳琅满目的货品,让冯奇应接不暇,头脑晕眩,不住东瞅西望,只觉看不尽观不完。
夏松理解冯奇初入城,心中生起的那股新奇和感叹,反正逛逛瞧瞧也无大碍,就任由他这般扭头不住观望。
忽见冯奇在一个卖面人儿的摊位前停步,见他面带微笑,两眼发亮地不住看着摊架上那一个个小面人儿,甚是喜爱,便掏出银两买了十来个,走到夏松跟前,送了夏松几个。
夏松笑道:“我们又不是孩童,玩这个会被别人笑话的。”
冯奇一笑:“管他呢,自个儿高兴就成。你看这个手拿铁棒的猴子,做的多像,还有这个手拿钉耙的肥猪,还有这个手挥禅杖的和尚,这个披着袈裟,手持锡杖的僧人,还有这匹白马……”
又看向夏松手里的面人儿,指着说道:“你看你的,这是只熊精么?还有这个,像只老鼠,还有这个,像头牦牛……”
夏松笑道:“你给我的都是些妖怪……”
两人一边谈笑一边走着,渐渐日落黄昏,已近傍晚。
夏松便带冯奇找了家客栈住下。
客房中,二人各自躺在床上,冯奇不住玩弄买来的面人儿,夏松则在观看地图。
在搞清这寿安县的诸多地理情况后,夏松便将地图叠好放入怀中,又担心了一会段振天等人,思念了一会师母师妹他们,还有自己的父母,心中不由生起几分焦虑挂念。
转头间,却见冯奇正兴致盎然地玩着手中面人儿,一会让猴子跟肥猪打架,一会又让和尚和猴子大战,玩得不亦乐乎。
夏松想道:“我要是能如冯奇兄这般心不存事,不知会活得多轻松。但我既负重托,就绝不能临危而惧,畏缩不前……这或许是我的宿命吧。”
看着冯奇手中颜色不一的面人儿在眼前不住闪动,一股极强倦意忽而涌了上来,夏松只觉眼皮一重,便闭目沉沉睡去。
……
待得醒来,已是晨光熹微,夏松起身揉开惺忪睡眼,不经意瞥眼一望,吃了一惊,只见邻床上的冯奇已不知去向,床上只有他那些买来的面人儿。
夏松原以为冯奇是起床外出了,可从值守的店伙计口中得知,未见有人出客房,这让夏松顿时惊疑慌急。
返回客房,坐回床上不住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想起昨晚自己在看完地图后,便忽觉一阵强烈倦意袭来,随之昏昏入睡,其他就什么也不知了。
店伙计既说无人出屋,夏松便去察看屋窗,却见屋窗紧闭,未有丝毫松动痕迹,不禁十分疑虑。
不曾想初到另一片地域,就发生这等事故,走丢了冯奇,这要跟飞虎庄如何交代?
好在夏松虽慌不乱,沉气稳神,静思处理办法。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冯奇,而冯奇究竟去了哪里?这是眼下夏松最该思索的。
难道是夜间出去解手迷了路?虽然店伙计说未见有人出屋,可没准是他没加留意。
想到这里,夏松便出房下楼在客栈周边找寻冯奇,只见在柜台前望着夏松匆匆奔出的店伙计,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在外找了多时未果,夏松失望地回入店中,闷闷坐在一张饭桌前,一时烦乱不已,不由大力一拍桌子,只将这张饭桌拍得木屑纷飞,破碎在地。
店伙计见了,勃然大怒,向夏松大声喝骂:“你这厮,无端打坏我家饭桌做甚?是想讨打?”
虽听对方言语狠厉,可夏松自知理亏,便忍着怒气开口道歉。
哪知店伙计得理不让人,非要夏松加倍赔偿,不然就将他报官收监,还自称县守大人是他阿舅,若不依他就弄死夏松。
夏松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这等仗势欺人之人,本还想赔些银两的他,一听店伙计这般恫吓,心下大怒,愤而起身,怒指着店伙计喝道:“恶毒小人,我就是不赔!你待怎样?”
店伙计双眼怒睁,将肩上巾布一扔,骂道:“臭小子来劲了是吧?你可知这是哪儿?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接着一声唿哨,没多时便见一个个高大彪悍的壮汉,各提一根粗长铁棍,从几个房门鱼贯而出,将夏松给团团包围。
只听店伙计朝一众壮汉喝道:“给我拿下这臭小子!”
一个个壮汉都应着猛挥起手中铁棍,向夏松悍然击来。
夏松心中本就气恼无处可泄,见这一众壮汉攻来,正好求之不得,伸手抓住一条击来的铁棍,架开另一条击来的铁棍,接着双腿连环踢出,将几名壮汉都踹翻在地,接着又夺来一条铁棍,将其余几名壮汉接连击倒在地。
只听得嘭嘭咚咚之声不绝于耳,一个个壮汉摔倒,不是将饭桌压碎,就是将桌椅打翻,又是将茶壶酒碗打裂,再是将杯盘碗筷冲破……
霎时间桌倒椅翻,碗破杯裂,碎屑残渣遍地,茶水酒浆处处。
店伙计未料到夏松竟如此身手了得,一时被惊得屁滚尿流,呆若木鸡。
夏松缓步走到他跟前,本想痛殴他一顿,但见他适才气焰全无,已吓出了尿,知道已对其起到震慑威吓,便不再动手。
待店伙计缓过神,就见他连忙跪在地上,向夏松不住磕头讨饶,并说出一个让夏松眼下最为关切的事情,便是冯奇的下落。
“我那兄弟现在哪儿?”夏松一把揪住店伙计衣襟喝问。
见对方已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便放开了他。
店伙计舒缓过气,说道:“是玄刀门,是玄刀门的人把他抓走了……”
“玄刀门!”夏松闻之心头一震,想起曾在路上拦劫他们的那两名玄刀门弟子,猜想莫非是他们为报复才做下此事。可为什么偏偏只带走冯奇,而放过了自己?
又听店伙计道:“您有所不知,我们这家客栈,是玄刀门设下的一个据点,我是他们的眼线,在昨晚,你跟那位兄弟来此住店,我便注意到你们是武者,又听你们口音是外方人,便猜想你们一定是从另一片地域赶来的。另一片地域近期出了魔牙岭灭了多方门派这一大事,我想你们必是那些门派中的幸存逃亡者,而玄刀门正准备与魔牙岭联手合作,为了建功,我便向上级通报了此事,他们便派人将你那兄弟抓走了……”
“既如此,为何不将我也抓走呢?”夏松又问。
店伙计回答:“听他们说,本也要带您走,却被您身上发出的一团火光给灼伤了手,生恐您是有什么防护手段,就未再下手,又令我在此留意观察。我起初未在意,但见您如此身手了得,也难怪他们不敢招惹您……”
“那玄刀门位于何处?”夏松又问。
店伙计回答:“在城东十几里外一座高山上,山名就叫玄刀山。”
夏松面色沉重,点了点头,看向店伙计,冷然道:“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兄弟终是因你才失踪被抓,你也不能一点后果也不承担。”
正当店伙计还要出言辩解时,却被夏松一掌击在脖颈,瞬间昏厥过去。
得知冯奇下落,夏松原本焦虑不安的心,终于得以安定,接下来,他便要想出营救冯奇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