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闷声道:“怕你回来捣乱,影响计划。”
潜台词就是,不想你出现,你的战力也要削弱。
这种小算计,甚至称不上算计的行为把李妄气恼了,当场对着李晓开大:“计个头的计划,死那么多人还没成功,差一点全部葬送,打架不行,算计不行,心性不行,统局不行,你登了神字也就登了个废物,屁用没有,一大堆烂摊子还得我来处理,你叫个头的叫。”
骂出火焰,李妄猛地抬腿踹出去,在李晓脸上留下一道浅显的鞋印。
李晓翻了几个滚,想起来,却没了气力。
眼中李妄那愤怒的身影与几十年前那个离开儒家的身影相对应,多了很多不同,但都一样,比他更拥有姿格成为一个儒家代表人,天姿、悟性,算计,统局,无论哪一方面,一个自拔大龙废去浩然、自废道理另寻自道,无论哪一个,他李晓与李妄相比,就是自取其辱。
或许他的战力确实比李妄要高,可其实当年所有人眼中,心底门清,李妄当当世儒家统领者,比他要有资格百倍,千倍。
如若不是李妄的肆意妄为,公然向某人问道,李妄必将毫无悬念的继承儒家统领者之位。
李妄脱离儒家也还是李妄,可他李晓脱离儒家,还算什么?
心间雨泽敲在破碎的心境,没有所谓奇迹,棋差一招,早就是地狱,又怎么脱身。
李妄不再去看一蹶不起的李晓,而是对着安静观看的怪物,沉思几秒,才道:“打一场。”
“胜负还是生死。”怪物饶有兴致地盯着李妄。
李妄脱口而出:“胜负吧,反正您还要跟下方那小子打一场,我争取不打死你。”
怪物眼中涌出惊讶,还有欢喜:“好,有魄力,但你能猜到那么多,你应该对我的存在,也有点猜想吧。”
李妄哂笑,架好打斗姿势:“不是猜,而是有人告诉我,说实话,那家伙的算计太大,我不敢信,可我在他的局中,不得不来啊。”
“这种感觉,夫子,您能理解吧。”李妄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却连起了波澜。
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怪物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妄。
夫子是谁,在儒家的鬼神体系中如果是尊称某人为夫子,往往会在夫子前加上那人的姓氏,但如果单称“夫子”二字,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它代表一个人。
孔丘。
哪怕如今社会,也要尊敬,儒家代表人、创始人,三千弟子,曾有名“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的一代圣人,哪怕是王阳明,评价中都是“与孔夫子并肩的圣人”。
这个称号太大,大到众人都出现长时间的呆滞。
甚至李晓也是不可置信地盯死怪物。
“可以。”怪物扭曲的形象恢复,不是和蔼老者,而是孔武有力的中年样貌。
这一句话更像是承认,把李晓砸的五根晕眩,心境碎了又碎。
怪物承认了,那儒家这千百年来在谋划什么?
李妄察觉到李晓在要疯的边缘,一记手刀将李晓打晕,往下面扔去,陆青跃身接住李晓,平稳落地。
李妄回身直面怪物,怪物耸耸肩:“我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怪物咧嘴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他不听完,我有什么办法。”
李妄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确实。”
怪物笑了笑。
他是孔丘,也不是孔丘。
孔丘不是鬼神,这是个隐秘,可孔丘在乎吗?哈,不在乎。
“究云乎日,何谓暗室?”只要在太阳下,哪怕积云阴沉,也不再如长夜黑暗。
孔丘有错道理吗?
当然有,但他还是去做了,道理对不对,不该由其中人评说。
不是鬼神就不能做了吗?
与鬼神无关。
孔丘无浩然正气、无浩然赤子气,更无浩然气,他只有纯粹的浩然气运。
气运有道,自古以来寥寥无几,有记载的五根手根都数的清,孔丘、墨翟、庄周、王阳明。
孔丘死后,浩然气运不散,转化为长流,也就是他,怪物本身。
本来长流没那么恐怖的,就处理化解那些被儒家道理坑死的人死后不散的怨气,谁知董仲舒一个上谏,一开始还好,后面就全乱了,就他一人修修补补,结果一朝不堪,被怨气反噬,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儒家那些真正的掌权人们如何不知他是谁,可为何还要发兵征讨,说来说去,还是他本身的浩然气运有利可图,罔骗天下多年,最后还骗过了自己。
说起来真是可笑。
长流未苦恶,多是他人说。
李妄在求证,然后他到这里来了,亲面质问。
“请。”
不知道是谁说的。
李妄飘似炊烟,快若奔雷。
虺虺有雷声震响,留下一切破败。
双脚踩在圣人像手掌,粉碎成一片片金光萤火。
怪物挥甩双袖,长袖绢如长江驰骋,一道蔽天,一道掩地。
李晓真见到他的全部,未必。
李妄如蜻蜓点水,一圈淡去,长袖却满是痕迹。
以气对势域,相当于两个立体物体的撞击,换成一点的重击。
论知识的重要性。
怪物吸纳一气,蓄力吐出,雷鸣一啸,大风倒卷而出,铺天盖地。
天地间金光火萤纷乱,遮挡视线。
李妄五指肩并稍弯,如捧着一个碗,泼出墨水黑池,与大风雷电相接,席卷金光火萤,去了其他地方。
左脚抓地一旋,那道掩地的长袖不堪重负,“滋”的一声断裂开来。
蔽天长袖盖下,如天地重归于一。
李妄定身,举拳而上冲,挽天幕而使不倾。
我们会改,会纠正,但绝不会以苦难之时的歌颂而向往,因为苦难从不值得。
李妄露出那口白牙,自我的桀骜不加掩饰:“李妄,请夫子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