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天地间,突然出现了一条奇异的河流。
河水虽只有一小节但众人却感觉到自己渺小的还不如其中的一滴水。
水犹如一面可以滑动的奇异的镜子,并非单纯反光而是吸收光线。
一名身着宽大黑袍的男子从河中漫步而出,他的身形被衣袍笼罩,露出来的部分依然可见。
他容颜俊秀、肤色白皙,长发披肩间流露着慵懒的气质。
尽管他与周全容貌相似却无法让孟秋竫心生出与周全相处时的自然,相反地心底滋生出一种奇异的杀意。
没有理由,可自然而使,就像是,本该知此。
“周闲,你这疯子,你意然真的强行扰乱时空,你会万劫不复的!”青蛇慌了,她不散相信竟然真的有人能强到扭转时空随意出现在任意时空还活着,这根本不是生灵可以做到的。
周全,周闲,名字这么像。
孟秋竫心中疑惑,杀意还在生长。
对方微微一笑,随即挥动手臂;众人只觉耳旁传来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声响。
逃!
可四周早已变成一片星空,深邃漆黑之中无半点星光。
蝉冬不知去向、赤狐的势域也已消失无踪!
蓦然间,一股浩渺无比的感受悄然涌上众人心头。
沉沦!
沉落入深渊,没有挣扎,太远了!太深了!
绝望和死亡席卷全身,孟秋竫只觉得眼皮沉重,睡意在耳边呢喃。
“好累啊!“她心想。
她不敢阖眼,唯恐再也无法睁开,心底却愈发疲惫不堪!
过往种种哀伤在眼前浮现,时光宛如走马灯将她带回原路。
嘲笑、孤立、被迫成长、无能为力的偷偷哭泣等不愿回想的悲苦经历一波波袭来。
负面情绪如浪潮般汹涌澎湃,试图将那随时都能覆灭的小船打入深海。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她的内心激烈交战,放弃还是坚持?
“放弃吧这么苦!”
“执着只是人生的悲哀!”
“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开始!”
“……”
大脑不断的出现选择死亡的理由,好像连这艘船也开始自行崩坏。
“你在执着什么?”
那是一个很平静的声音,孟秋竫在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
她倒在湖里,而他站在湖面上。
像是两个世界的分隔!
看不清他的容貌,但能感受到对方正在看着他,充满了悲悯。
答案?好像就是活着!
木船还在海浪中,随时会翻覆,死亡前那一刻的安宁,持续了不见尽头的永恒。
我不想失去!
这是孟秋竫的答案,由心而发——我也不需要你的怜悯。
一切不是重新开始了吗!
从前的苦难中难道就没有我坚持下去的理由!
我想过放弃,真的!
可是有人陪着我走过的!
现在才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我为什么要放弃?
外婆在等着我回家,“坠落”小队的遗憾我还未完成,朋友们的帮忙我可不能忘记!
还有,还有过新年时要回来的洞庭他们,现在陪着她们生活的陈青烟叔叔!
还有好多人呢!
“我不能放弃!”孟秋竫呐喊。
死有理由,生也有理由!
我之执念,引我向生!
火焰开始灼烧,拥护着新王登基。
过去的沉重铺作骨路,当我俯视世间,我便无需怜悯。
一颗雪白珠玉被她握在手中,像是冰雪初融的结晶。
一条横舟将她托起,而后海面猛然翻腾汹涌、白浪如层楼,不断分开,仿佛两个不能接触的物品,直冲船底,直至横舟之下才逐渐平息。
周闲凝神看着眼前这位从河中走出的人——陈青烟,皱了皱眉头。
孟秋竫刚转头看向陈青烟,陈青烟一剑破空而去,除周闲外的众人皆被送回,只余二人隔空对峙,杀意盎然。
孟秋竫最后凝视着周闲的双眼,狭长而深邃,仿佛是一种天生的邪异之眼,却透出一股温润之感,波澜不惊,毫无违谐。
时光流转间彼此对望不语,厌恶和杀意交织在二人之间。
他们站立在彼此的时空遥望过去或未来。
“就是你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周闲突然转身,伸手抓向孟秋竫。
一时间河面翻腾咆哮起来,向着孟秋竫席卷而去,如钱塘江涨潮时一般怒吼狂啸,要淹没一切。
似乎孟秋竫就是引发这一切的根源。
就在此时,一道光芒从孟秋竫体内跃出,正是小塔,它沉入水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河水瞬间断流,就在舟尖的位置停止奔涌。
陈青烟道了声:“落丘。“
一具黑色木棺冲破了河面,露出了它的全貌,腐朽的外表和内在让它显得古老而神秘,
“你敢!“周闲怒意迸发,挥手压下,河水横冲直撞,黑棺重新沉入河底。
周闲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凝重。
陈青烟出剑,刹那间,河水倒转,逆流而上,化作无数利剑盘旋在面前,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凝聚成了一柄气势惊人的通天剑。
周闲迎击,托举着一件神秘的物体,上面刻着金色的五爪龙图腾。
金龙仿佛从河中腾空而起,断绝了这一剑的势头。
然而河水依然混乱翻腾,没有任何平息的迹象。
“几千年的老不死,我不知道你是谁。”陈青烟平静地说道:“但你敢动她一分一毫。”
“要么,自己斩断一切;要么,等我杀过去!”
陈青烟睥睨过去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周闲:“还有光阴岁月,不是你能够随意操控的。”
周闲沉默了,随后冷笑了一声:“周扶沉,你可真是个大善人!”
他重新阴沉下来:“我会杀了她,至于你要不要跨过光阴岁月来杀我,随便。”
周闲话音刚落,河水骤然沸腾。
“下次,我先找你。”
周闲消散后陈青烟也随即消失在河流中,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平静状态。
横舟上的孟秋竫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刚才差点丧命于此。
一阵后怕过后,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那颗白珠上。
白色珠子从何而来?
她努力回忆着,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孟秋竫无奈地摇摇头,把白珠放回原处,她环顾四周,青蛇和灰鼠被第二次卷入河中,其他人依然昏睡着。
直到她看到一个人,瞳孔不由自主的颤动。
鱼渊,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