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包容周美的哭泣,缓解了这次失败给周美带来的负面情绪。
老郑头的那一声“谢谢”则是解了周美这次的心结,徐闻侯的话引开了周美的注意一会儿,保证周美被老郑头斩断的心结不会被绪上,接下来只要周美不因这次失败受到严重刺激到的话,是不会生出心魔的。
鬼神重心境,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那异场中的异鬼很多是死时存有心魔的鬼神所化。
古时人死有大执念者成尸魔,可游走于世间,但未有神智,只凭本能与根植于本能的执念行事,而尸魔的结局不为乎其他——被斩杀、或成为他诞生所在异场的养份,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结果。
故而鬼神一般是远离世俗,避免产生心魔,不明所以的人们称那些行为为求仙避俗,不沾因果,鬼神们也不解释,其中有些外部因素,还有一些心理因素——谋利。
言归正传,鬼神不可滋生心魔,否则结果必定悲剧。
而云来生这句,无疑会给周美那断了的心结重新续上的时机。
老郑头面色不善地看着云来生,左手食指微动,正准备给云来生一点小惩罚时徐闻候的声音即时响起。
徐闻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上坛酒不好,去换一坛。”
云来生闻言心中一惊,身体控制不住的颤了一下:“好。”
说完云来生立刻赶去地窖换坛酒。
老郑头瞥了一眼饭厅里面沉默不发声的崔余:“走,先入座吧。”
崔全也知道老郑头在借着话骂他,也不恼怒,反倒是贺远溪来打圆场:“菜都上全了赶尽入座吧。”
老郑头自知不是个事,便顺着贺远溪给的这个台阶下去。
三人入座,云来生到后拿着一坛新酒入场,众人环桌而坐,沉默不语,谁也没动。
周全率先打破沉默:“我去叫他们。”
众人齐齐点头,异口同声的道:“去吧。”
怎么这么默契?周全心里嘀咕了一句,起身去叫陈青烟和方邪两人。
没错,他们现在竟然还没进来。
等到周全来到门口,打开木门时,只听见陈青烟和方邪俩个幼稚园小朋友还在对骂,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羊羔兔子吧你们,国家给你俩培养的素质呢,被狗吃了。
周金黑着脸把陈幼稚和方幼稚俩个小朋友从车里给拽出来给拉进去。
众人入座,各食珍馐,闲谈杂事,酒过三巡,宾主尽欢。
和众人聊了几句,周全率先带着周美和方邪回去,三人刚到门口,陈青烟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你雨伞。”
周全扭头,只观陈青烟扔了把白色的抓叠雨伞给他:“今天晚上可还要下雨呢,别被淋湿身感冒。”
周全接过雨伞,又扔了回去,“这伞秋竫的。”
陈青烟定睛,正侧身躲开的动作猛的向前,伸手稳稳抓住差点被他躲开的雨伞。
陈青烟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掉地上。
周全开口说道:“帮我还给她。”
周全扭过头,刚一只脚跨过门槛,忽然又道:“对了。”
陈青烟平静地看着周全,周全回头,咧开嘴,露出他那森白的牙齿:“替我向一些人问好。”
周美站在周全身后看着周全的背影,阴影与阳光相映,锋芒毕露。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崔恔勐为什么会说自己的哥哥和秋竫姐很像了,因为两个人都不喜欢露锋芒。
长露锋芒,日为骄阳。
隐针藏锋,栖渊腾龙。
那个把自己锋芒藏起来的少年,把那平凡抛下了,开始打算向这个世界交手了。
天气放晴,阳光扫落,这个世界像是被换了层新,陈青烟载着贺远溪和老郑头向孟秋竫她家的方向驶去,贺远溪戴着降噪耳机靠着车椅睡着了,老郑头坐在副驾驶,眼神涣散,至于陈青烟。
“你个兔崽子别吹了。”老郑头不耐烦的打断陈青烟那胡乱吹口哨。
陈青烟依旧自顾自地吹着口哨,稳稳地开车。老郑头眼神重新聚焦:“准备好了?”
陈青烟点点头,老郑头闭上双眼,沉思许久,缓缓道:“那个小女孩。”
老郑头的话戛然而止,陈青烟停止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冷声道:“她不会去参加。”
陈青烟的面目阴沉的可怕:“也不能。”
老郑头怔了一会儿,哑然失笑道:“羡患孟云出的女儿,实力不错,我也见过几次面,她。”
老郑头意味深长地迎接陈青烟阴沉的面庞:“走出了自己的路。”
一路沉默无语。
而此时,徐闻侯正披着大裘服坐在涧远亭的石椅上悠然自得的翻着书页,书已经从《金瓶梅》换成了《道德经》。
端起石桌上的建窑兔毫茶盏,小品一口,才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把荼杯放下后嘴中的甘甜还在不断回味。
亭外的青石板小路上,云来生跪在石板上面向徐闻侯,身上的旗袍连着血肉开绽在身上各处,流出滴落的血染红了青石板以及周身一小片草地,头发扑散开来,连着血,像是战乱时的气丐一般,脏乱不堪。
徐闻侯将《道德经》合上,抬头冷眼看着云来生:“我允许你可以有小动作,但我应该提醒过你,别乱动棋局。”
云来生听到这活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不顾加重伤势连忙磕头求饶:“求主人放过,是赤狐鬼迷心窍忘了主人你的提醒,求主人您网开一面,饶这奴婢一命。”
说到这云来生便停止动作不说话了,头顶上的威压提醒她,让她闭嘴。
“呵。”徐闻侯冷笑一声,把《道德经》放在石桌上:“你那一句话让郑王山出手要断你百年气运,我出面保你便是落了个因果在郑王山那边,我若是不在那一天还了这个因果,你猜猜何仙姑会不会保你。”
平静的目光落在云来生身上,但云来生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平静的海面之下致命的杀机。
云生将身子俯的很低很低,声音颤抖:“全听主人实排。”
徐闻侯起身,抬手拍拍披在身上的大裘,一路来到云来生身前,俯下身子,抓起云来生那沾血的脏发,双眼静盯的她。
云来生身体不断颤抖,因恐惧而流下的眼泪混杂着已有干涸的血迹弄花了脸。
“真是见不得你哭啊!”徐闻侯丝不在衣袖被弄脏,温柔地用右手的衣袖擦干净云来生的眼泪,擦干净后徐闻侯站起身,拍拍云来生的右脸颊:“你看啊!现在不就好看多了吗?”
话锋一转,徐闻候冷声道:“斩你一尾去解这因果,你可别拒绝。”
空气安静的可闻针落之声,一道洁白的匹练不知从何处斩出,天地失色。
匹练光芒一瞬即逝,徐闻侯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长大约六米的尾巴,看形状像是狐狸的。
尾巴的毛发很是洁白和墨黑相配,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尾根部的切整齐光滑,红色的血染红了根部。
徐闻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的云来生,平静地道:“再有下次,我斩你命身。”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徐闻候非是匹夫,也非天子,可人之一怒,血必沾身。
夜晚,周全躺在自家院子榕树旁的摇椅上看着夜空,和以前相差不大,除了一轮月亮啥也看不到,一颗星星都没有。
凉风吹来,榕树茂密的枝叶开始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门前的灯落下黄昏,树下躺椅上的少年藏在光斑和碎影之间,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