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暮光校长不能直接给我们放假呢?”加鲁斯闷闷不乐地说道,他和他的朋友们刚完成了苹果杰克教授的诚实课程——本来应该是苹果杰克的,但是来上课的却是代课老师,一只名为秋骅的麒麟。那家伙的嘴,一分钟的功夫能从鸡毛蒜皮唠到天文地理,加鲁斯当即就知道自己课上做的笔记基本都要变成废纸了。
暗焰与他错开一个身位,紧跟在他身后,银溪和奥瑟蕾丝排在队伍的第三位,约娜和沙坝位于队伍的最后。暗焰伸直了胳膊和翅膀,高举过头,伸了个懒腰,发出一阵关节的噼啪声。“他们这次是要忙什么?我可没听说近期有什么拯救小马国的活动。”
“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们俩今早迟到了,所以没有听到无序发的广播,”奥瑟蕾丝说,“暮光校长和她的朋友现在在中心城。赛蕾丝蒂娅公主和露娜公主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这会正在周游小马国,所以暮光校长决定利用这次机会操练操练治理小马国的技巧。”
“这解释了暮光校长不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为什么所有的教授也去中心城了?”沙坝问。
奥瑟蕾丝转过头看着他,哪怕这支小队伍正依然缓慢地穿过友谊学校的长廊。“好像说是跟什么皇家天鹅庆典有关。”
暗焰翻了个白眼。“就算是以小马的标准,那名字听起来也是傻得可以。”
“约娜不理解为什么朋友们在抱怨。约娜喜欢代课老师!”约娜原地蹦跶了一下,导致约娜周围地板微微震动起来。不过加鲁斯和他剩下的朋友们的表现非常淡定。他们早就习惯了与约娜相处。“约娜最喜欢的课程是可爱标志童子军讲她们怎么帮助别人获得可爱标志的故事!”
沙坝点了点头。“那确实很有意思,不过我最喜欢的课是泽蔻拉的友善讲座。能亲眼见证那些神奇的药水的制作过程真的太酷了。”
加鲁斯发出一声坏笑,瞟了一眼奥瑟蕾丝。“我猜我最喜欢的是幻形灵王索拉斯的忠诚课程...主要是因为能看到你那巴不得钻进地里的尴尬样子。”
“我敢打赌要是给我们代课的是葛朗福爷爷的话,你的表现也不会比我好多少。”嘟起嘴的奥瑟蕾丝气鼓鼓地说道,“还好那堂课只说到了他的哥哥法瑞克斯。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当着我们的面讲了他和他哥哥‘干嘛打自己’的那档子事。”
银溪咯咯地笑了起来,永远都用不完的兴奋劲促使她不住地上下蹦跳。与约娜相比,她落地的动作轻盈地像片羽毛,加鲁斯觉得要是自己没看着她而是看着其他人的话,自己甚至都不会注意到银溪的动静。“哦,我等不及要上欢乐课程了。那节课可是代理校长无序亲自代课。绝对会非常有意思的!”
暗焰点头表示赞同,与此同时这个小团体转过了一个拐角,已经接近他们的目的地了——那个暮光时常用来讲授自己的历史讲座的中庭大教室。“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那家伙居然当上了代理校长。不应该让星光熠熠担任才对吗?”
“她也出远门了,”奥瑟蕾丝说,“她已经将外出的牌子在自己的房门前挂了好几周。可能暮光校长不想强迫星光更改自己的日程表吧,除此之外,自从上次的事件后,星光也可能想给无序一个机会,在背后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
加鲁斯放慢脚步停了下来。小团体离那个巨大的中庭教室只有几步之遥了。他回头看向他的朋友们,后者也像他一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嘿,想不想来打个赌?”
“什么赌?”沙坝问。
“赌无序会请谁来讲授暮光校长的历史课程,”加鲁斯说,用他的一根爪甲指了指教室的方向。
剩下的几位好朋友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一致地点头了。“哦哦哦,我们要赌什么呢?”
“能在朋友面前吹牛的资本,这还不够么?”
小团体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约娜高高地举起来自己的蹄子。“约娜觉得...是白胡子星璇。约娜知道暮光校长有多崇拜白胡子星璇,她毫无疑问会请他来教授自己的课程。”
沙坝赞许地点了一下头。“不错的推理,约娜。不过我们得记住不是暮光挑选代课老师的,挑选代课老师的是无序。所以他不太可能是一个理想的选择。我猜的是葛朗福爷爷。”
加鲁斯的尾巴猛地一抽,眼睛朝着沙坝怒视过去。“你认真的?”
“可不能让奥瑟蕾丝独一人‘享受’那种尴尬。再说了,葛朗福爷爷也懂得很多历史知识。”
“对,不过关于友谊的方面嘛,他懂的可能就没这么多了,”心情些许好转的奥瑟蕾丝说道,“也许是赛蕾丝蒂娅公主或者露娜公主?我知道她们是在度假找乐子。但是如果她们中的一个觉得教书也是一件趣事呢?她们也可以回这里给我们讲这一堂课。”
“有没有可能是无序亲自上课?”银溪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我是说,我知道他负责的是欢乐课程,但没准他也会来教历史!毕竟他会分身,出现在两个地方也不奇怪。”
暗焰笑了起来。“猜的不错,那绝对很‘无序’。不过我认为,如果无序真的打算那么做,他没理由只在历史课上这么做,而是在所有课程上都这么做。我的猜测是前龙王,火炬本尊!”
“他不是一只比这整栋建筑都要大的龙吗?”奥瑟蕾丝问。
“没道理就是道理所在。你永远都猜不到会是他来教学!”
奥瑟蕾丝转了转眼珠,银溪、沙坝和约娜则是低声窃笑起来。然后,在场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加鲁斯。“你肯定心中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否则你也不会发起这场赌约,”沙坝说,“你的猜测是谁?”
加鲁斯转过身,继续朝着演讲厅的方向走去。“我猜会是狂风指挥官。如果不是她,那就是其他因为友谊的感化改过自新的反派角色。”
剩下的小团体也跟上了上去。教室的门已经近在咫尺,他们这场赌约的最终答案已经若隐若现。“那可就酷毙了,”暗焰说,“不过...除了无序以外,还有哪些跟小马国已经是好兄弟好姐妹的反派来着?”
奥瑟蕾丝低头看向地面,陷入了沉思。“提雷克和和煦光流在塔塔罗斯里,我不觉得他们这会儿会愿意出来给我们教学。我们不知道邪茧女王的下落,要是她改过自新了,我觉得自己起码会从索拉斯国王那里听到消息。冥影,跟狂风指挥官一样,完全符合标准。不太可能是星光熠熠,要是她在这里的话就是她来当校长了。”
加鲁斯和暗焰率先踏入了教室,而奥瑟蕾丝仍然自顾自地说着。“星光之前是提雷克入侵,然后是第一次幻形灵入侵,更早些时候是无序叛乱,那么比那还早的就是...”
奥瑟蕾丝迎面撞上了某种障碍。她没来得及反应,向后倒去,好在被约娜接住了。她转过头,对她那坚实可靠的朋友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然后转了回去。加鲁斯和暗焰突然就在教室的门前踩了个急刹车。奥瑟蕾丝快步走上前,尽力挤进加鲁斯和暗焰的缝隙,往教室里张望,跟她同样这么做的还有沙坝、约娜和银溪。
然后,他们看见了站在演讲厅小小讲台的正中央的她。一个词语被奥瑟蕾丝下意识地说出,为她刚才突然终止的话语补上了最后的句号。“梦魇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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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同学们,欢迎来到友谊历史课的课堂。我是你们今天的代课老师。你们可以叫我聂克丝。”聂克丝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上了自己简洁的名字,当她回头时,她看到了好几双写满困惑的眼睛,也听到了不少窃窃私语。“这是我更偏好的名字,虽然你们可能对我的另一个身份——梦魇之月,更为了解。”
学生中传出的骚动消停了,聂克丝的话替学生心底最大的困惑源头揭晓了谜底。这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小马镇以外的地方来的,有些甚至是小马国外前来学习的学生,自然不清楚聂克丝和她的那段个人历史。
“这堂课暮光本来是计划要向你们讲述小马国建国后第一次与边界以外的国家伸出友谊的橄榄枝,并达成联盟的历史的。不过嘛...我在这里找到了一张明显来自无序手笔的纸条,写着‘知道啥就讲啥。’”聂克丝将那张纸条高高举起,方便全班同学看见。那其实还是一张无序画的简笔画,里头的聂克丝正站在黑板前板书,头上还带着一个傻瓜帽。
“那么好吧,在开始我的教学之前,我需要问你们几个问题。首先,暮光校长是否参与并击退了第一次梦魇入侵?”
学生陷入了一致的沉默中,不过一个勇敢的学生举起了她颤抖的蹄子。正是那个幻形灵学生。聂克丝连忙低头看向陈列着学生名字和肖像的花名册,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那名学生。“奥瑟蕾丝?”
“她的确参与过第一次梦魇入侵,”奥瑟蕾丝边说边放下了蹄子,“这是我们最初几次课程的内容之一,关于她是如何学到是友谊的魔法帮助她和她的朋友拯救了小马国。那堂课所教给我们的道理是通过学习友谊,我们可以在世界上做出许多有意义的事情。”
“我可以说这已经是学校教科书级别的总结了,”聂克丝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么,她有没有向你们讲述过第二次梦魇入侵的历史呢?”
聂克丝安静了片刻,眼睛扫视着学生们,但是学生们统一的摇头告诉了她,这个话题是被暮光刻意回避了。“我大概清楚为什么无序要给我留这张小纸条了,毕竟,有谁可能比我更了解第二次梦魇入侵事件呢?”
一只覆盖着蓝色羽毛的蹄爪举了起来。“所以说...你并不是露娜公主。”
聂克丝感觉自己有点小泄气。“看来我们还得从更古早的时间点讲起。诚然,如果是法汇的话,他可能会给出一份完整而又全面的报告,详细地描述一遍自己是怎么完成他的那个错综复杂的魔法的。但是近来另一个有趣的类比受到了我的青睐。”
聂克丝来到了面向同学们的讲台的另一侧,同时唤出了她的魔法。她的鬃毛飘散开来,体积越涨越大,很快便填满了整个教室。鬃云间黯淡的、不断闪烁的星星发生了移位,让出一片空白来,其中的一些星星汇聚在一起,零零散散地组成了一棵树的形状。最后,银线从这些星星之间延伸出来,相互交接,成为了这幅教科书式星座图的最后点睛之笔。
“苹果杰克可能在她的课上讲过这些内容。并非所有的苹果树都是自交繁殖,有些苹果是通过杂交被创造出来的,它们能够产果实,只是不会结下能长出另一棵苹果树的种子。因此,获取新树苗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通过一种名叫嫁接的技术来获取。简单来说,你取下一棵树的枝条,将它嫁接到另一棵与它并非同一品种、但是能互相兼容的树苗上。这样,经由精心的护理,那棵经过嫁接的树苗就会长成一棵新树。”
“这就是我存在的本质。我是原梦魇之月身上取下的接穗,通过嫁接糅合成的全新的、独立的个体。我的身上拥有来自梦魇的碎片,但是当露娜被谐律精华净化时,我不得不再次成长,并将身上来自露娜的一切取而代之。”
聂克丝再次审视课堂情况,确保没有看到更多疑惑的小眼神后——起码不是完全迷糊的那种——接着说道:“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借助友谊甚至是爱的力量,暮光校长和她的朋友们取得了显赫的战绩。然而,所有敌人被击败的方式并非完全相同。”
“于是我们现在来到了这堂即兴小课程的重点所在,同时个人认为,这句话由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一次对改过自新的反派们的深度探讨和解析。以无序、星光和我自己为证,相比起将你的对手击败然后关进牢里,让他们走上那条道路从来都是更加艰难和难见成效的。但是,哪怕是要承担起我们这些反派突然反水的风险,从长远来看,我依然要坚称这是更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简单粗暴地来说,今天的课程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你不能总靠彩虹和激光将你面前所有的问题都轰杀至渣。”
听到这,有几个学生忍不住笑了,聂克丝微笑着将这珍贵的声音收入耳中。笑声并不算多,但至少证明她已经成功化去了教室里的紧张气氛,现在全班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至最高潮,准备好迎接下一步的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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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学生们从教室中鱼贯而出,口中都在谈论着刚刚上课的内容。聂克丝目送他们离开,向每一个朝她看来的学生点头致意。最后,偌大的演讲厅里就只剩她一个了,尽管这份清静没几秒钟就被某个家伙的响指声和传送魔法的生效声打破了。
“了不起,了不起!又是一堂别开生面的课呢!”无序咧着嘴笑着说道,“我说真的,你身上真的有一种当老师的天赋。”
聂克丝翻了个白眼,走向黑板,开始将上堂课的板书擦去。“我觉得这跟我的教学能力无关,跟我们上课的课题关系更大。看起来母亲在她的课程中刻意回避了我侵袭小马国的那部分历史。”
“也许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犯下那种级别的过错,尽管那并非完全是她的错,”无序说着懒洋洋地飘向学生席位,在桌子上斜躺下来。“那只经受她精心照顾的小雌驹,哪怕是接受了她的爱和关怀后,仍然在拿回记忆的那一刻选择了占领小马国呢。是,是,我知道你最后是把小马国还回去了,不过...”
聂克丝转过头,直视着无序说:“不过小马国仍然对那几周的永夜遭遇耿耿于怀。”
“可惜露娜没法收回还残留在你身上的那点魔法。如果能恢复你原来的童稚之身,想必你跟暮暮后来的经历也不会这么坎坷了。”无序打了个响指,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又小又可爱的小无序版本。“毕竟面对一张肉墩墩的可爱小圆脸,就是问谁也生不起气来。”
无序再打了个响指,将自己变回原来的模样。“我是说,天呐,在浅尝过童年的甜蜜滋味之后却突然被宣判再也没法回到那个时候?这个惩罚,也真是有够严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