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一份报纸的小马都会为之疯狂。”伯莱露出了一个狂热的笑容,开始以她最快的速度在速记本上书写起来。那是聂克丝,不可能会认错的,那体色,那可爱标志,而且在全小马国内再也不会有另一位会穿戴成聂克丝现在这个样子的天角兽了。她在耳朵上打了好几个耳环,一根金属细杆穿过了她的鼻子,眼睛铺上了一层浓密的眼影,画了厚厚的眼线,而且鬃毛也被裁剪成了极短的款式,就像她头上顶着的一蓬火焰,与她的尾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后者依然修长且灵动。
“她在这里做什么?”快门问道,他刚装好了他的胶卷,又开始拍他的照片了。聂克丝正在跟警笛长官交谈,眼睛时不时往那些被逮捕的小马身上扫两眼。
“这可能是我们在马哈顿所见过最大规模的一次对复发者的搜捕行动,而且她和她的乐队这会儿正在在这座城市旅行。现在仔细想想,一次性接管这么多的复发者必定会让马哈顿中心不堪其重。所以有小马请求她来施以援蹄了。”伯莱说的每一个词都几乎变成了她书写在速记本上的字,无数文章就像是开闸后从水龙头中流出来的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笔尖流淌出来。
“伯莱,别写了,抬头看,”快门说,用肘部推了推她的体侧,“我觉得她在治疗他们。”
她从她的写字板抬起头来,铅笔也停下动作,当她看到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时。他们所听闻过的复发者康复疗法都说它至少需要花上几匹独角兽医师几天的时间来净化他们的身体,再加上一周的康复过程,在那之后,患者才会恢复正常。而聂克丝做的,只是将她的尾巴扫过他们的躯干。有些小马朝她高声呼喊,像一个孩子面对父母那样央求她,但她依然用漠不关心的态度继续她的工作。
其中一只被逮捕的小马叫声尤为响亮,几乎把他肺里剩余的气体都喊了出来。他就是那只被警方最后带出来的小马,这个集会群体使用的地下室上方的烘培坊就是他名下的财产。“求求您,女王,女神,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都保持着对您的忠诚吗?难道是我们没有按照您神圣福音上描述的那样去做吗?我们是您的孩子,您的夜之子!我们存活的意义就是为了服侍您!如果是我们让您失望了,我们只想得到一个补救的机会!将我们从这些束缚中释放,我们将会在这里发动一场政变!有了我的这些信徒,我们就可以战胜这些盲目的太阳崇拜者,并撤回到您那瑰丽的城堡里。请您——”
当聂克丝的尾巴裹住他时,他的话语声戛然而止。所有被捕小马都现在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面上,他们纹丝不动,就像死了一般,不过警察正在挨个检查他们的生命体征。既然在场的小马都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伯莱也只能推测他们没有一个在这个过程中丢掉性命。
聂克丝回到警笛长官身边,对他说了几句话,与此同时,她的天马护卫已经做好了起飞的准备。
“她已经完事了!”快门说,“如果她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治好一名复发者,那为什么她就不能飞到全小马国的各所医院,然后治愈好他们呢?”
“如果她的治疗凑效的话,也就不会有复发者的存在了。”伯莱正在为他们所看见的一切记笔记。这是黄金,纯粹的黄金报道素材.......或者至少是白银。不对,黄金素材应该是通过当面采访得到的,如果她能得到一个机会的话.........伯莱顿住了一小会儿,几个在她头脑里的细微声音警告她那不是一个好主意。
而她选择了不去听它们的。
“聂克丝·闪闪!聂克丝·闪闪公主!”
这时围观群众,警察们包括聂克丝她自己都把目光投向了伯莱,快门后退了几步。“你在干什么?长官说过我们要保持安静的!”
“说得好像我会听他的一样。”伯莱打断了快门,然后把一只蹄子高举向空中,拼命地摇晃起来,就像一只想引起她老师注意的小雌驹。“聂克丝·闪闪,我是马哈顿公报记者伯莱花,只需要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求您了。”聂克丝把头扭向警笛长官,他防范性地抬起一只蹄子,对天角兽说了些什么,接着她也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开始了一场长达大约一分钟的交谈,最后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聂克斯叹了一口气。她随后转过身,向着警戒线走了过来。
“我只警告你一次,”当聂克丝来到伯莱面前时,她说道,“你要是问了一个我不想听到的问题,我就会拿走你的胶卷,砸烂你的相机。”
“成交。”伯莱毫不犹豫地说,全然不顾一脸惊恐的快门。“好的,所以你刚刚是在治疗这里的复发者吗?”
“是的。”
“夜之子祝福永久性疗法的研究有任何进展吗?”
“没有。”
伯莱点了点头。没什么意外的,如果中心城的研究小组真的取得了任何切实的进展,他们就会发表一篇重大声明。“中心城依然在努力地寻找解药吗?”
“是的。”
还是,没什么意外的,但那没有关系。伯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正在抛出简单的问题,将聂克丝拉入一个虚假的安全氛围内,然后再抛出她真正的问题。“是否存在一个原因使得你不去为研究提供帮助呢?”
“我已经提供了帮助。”
伯莱顿住了,连珠炮似的一长串问题溜到她的嘴边却卡了壳。“你已经提供了帮助?”
“以不在现场的方式。”
她的大脑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琢磨出这句话的含义,但伯莱微笑着又点了点头。“哦,那很有意思,那真的非常有意思。”
“很高兴我能有意思,你问完了吗?”
“不不,可能.......还有一些。”
聂克丝皱起了眉,把她的头放低了一些,好让她的视线能与伯莱的视线齐平。“我不能在这里待一晚上,你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但是——”
“一个,问题。”聂克丝重申道,说完便抬起了头,恢复回了原来的高度。
伯莱张开了嘴想要抗议,但然后又合上了它,开始翻阅她的速记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她还有好几打的问题想问,怎么可能只问一个?她舔了舔她的嘴唇,视线在她的速记本,聂克丝和快门身上来回切换。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成形:一个究极问题,那个自她了解到这些复发者的情况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脑海中时不时地拨弄一两下的问题。
“聂克丝,在你的乐队卖出了第一张专辑和你搬出了城堡的不久后,你的母亲就被确诊为了第一批的复发者,这两件事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关联?”
死一般的寂静在两马之间蔓延开来。聂克丝只是对伯莱怒目而视,双翼展开。看见一只天角兽张开了她翅膀的一幕的众马纷纷从伯莱身边退开,仿佛聂克丝就是一枚野火核弹的爆心投影点。快门像是护着自己的孩子那样紧紧地将他的相机护在胸前,担忧着它的安危。
“大多数的记者都明智到不去问及我的母亲,”聂克丝说,“我讨厌被指控。”
伯莱坚定地摇了摇她的头:“我并不是在指控你。我不认为你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我的确认为你对这整件事产生了些许影响。”
沉默延续。一些警官焦急地偷偷走上前,时刻准备着将聂克丝拉回去。但是聂克丝开始收回她的翅膀。几丝细不可察的笑意从她那僵硬的嘴角边裂开。她把脑袋凑近了伯莱的耳朵边,确保只有伯莱能听见她的悄悄话。“我会一直待在城郊的凤凰升起旅馆直到明天下午的5点钟,那时我就得离开并为我的夜场演唱会做准备了。去那里找我,给他们暗号‘木材杰克小雪花’,这样他们就会让你上来我的房间。如果你刚才说的是你真实的想法,那么接受你的一次采访,也许有可能改善我对记者的一贯看法。”
伯莱只是木然地点头,已经无法组织起任何语言。聂克丝转身离开了,又变回了一团烟云,然后带着她的天马护卫们飞上了天空。犯罪现场要被封锁了,来自马哈顿中心医院的救护车赶到了现场,开始转移这些被捕的小马。围观的群众开始四下散开,但伯莱和快门留在了原地。
等到伯莱终于回过神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快门,后者站在原地,膛目结舌。她笑了,从警用路障下面钻出来,将一只蹄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欠你一杯咖啡和一个甜甜圈吗?还是已经对这个结果,这个得到了一个独家专访的机会,而且还有望登榜全年度最佳报道的结果感到满意了?”
“我还是想要我的那一份咖啡和甜甜圈,”虽然快门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个大大的,几乎与伯莱的一样大的笑容,“还有别这么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只是走运了。”
“嘿,‘工作努力’是可以跟‘能够在命运将机会抛到你面前那一刻充分地榨干那个机会’画上等号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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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章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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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祝福”卷土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