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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童子军曲奇

“很好,帮我一个小忙,去把云宝黛茜给叫过来。她最近一直在与另外的几只天马往两头来回奔波,忙着她自己的事情。让她去找来萍琪派,问问她我们的志愿者中是哪两位拥有这方面的经验,然后让云宝召集他们前往我们的设计大棚。”

“但是你不是说过萍琪派已经来到过这里,阻止了阿杰赶跑我的动物朋友们了吗?”

瑞瑞点了点头,此时她和小蝶都已经踏进了设计大棚提供的阴萌里。“说的没错,不过我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见到过她了,所以我觉得她大概是已经回到夜岩堡那边了。”

随着距离的拉大,瑞瑞和小蝶的谈话声也变得愈发模糊,但是这只粉红小马已经听到了她所需要听到的一切。她将已经被拉开一条缝的城堡大门完全推开,将头伸了出去,嘴巴咧得大大的。“厨房骑士行动第二阶段已告一段落,只消等到夜班来到这里,再给他们来上一份‘烘培贿赂’,然后在天亮之前,一个派对级的厨房就可以投入正式的使用啦。”

~~~

无序坐在他的椅子上,两条后腿搭在桌面上翘起了二郎腿,同时他的尾巴绕到前面来,摆弄着地图上的小雕像。他嗫饮着一杯乍一看像是热可可,但细看过去其实是沸腾的不可言状之物,温度比岩浆还高的东西。正常的杯子在这种情况下早就融化了,上面飘着的早已化为了一小撮焦黑的粉末。这是他今天晚上他上床睡觉之前唯一需要的消遣。毕竟他的冒险者们都已经在他的引导下走上了正轨,现在也正准备要睡觉了,他还没有狠心到在他们睡觉的当会儿把怪物派遣到他们的尾巴后面。

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仁慈又富有同情心的城主,他的目标也不是让暮暮一行马经受艰难的磨练,以此来磨砺他们的灵魂——至少那不是他的首要目标。他所做的一切的最终目的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而且所采取的手段也不能够过于残暴——譬如说会导致世界毁灭的那种。暮暮那边的判决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掷出像那样的判定结果,他本来做的应该是把一个哥斯拉型号且又无法战胜的怪物丢到他们前进的路径上来,但是他把这个威胁分割成了数个更小的威胁。

这样一来也方便他们把这个威胁给“咽下去”了

无序伸着懒腰挠了挠后背,他的目光从他的桌游板晃荡到了远方的地平线上。是那些小马的话,大概会把这山峰之巅所看到的美景称之为无与伦比吧,尤其是那些陆马们,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从天堂映射到人间的一角,令他们蹄踏实地的动力源泉。但对于无序来说,他看到的却是某位公主的卖弄之举。

“哦,我看出来你又在卖弄自己的落霞了,塞蕾丝蒂娅,那些红的、橙的、蓝的光晕.......为什么你就不把它们混合起来呢,就这一次?然后再丢进去一些别的——”

就在这时,无序被一件——老实说,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事物打断了他的思绪:蹄子敲击在门板上的声音。他从那张桌游板旁长出来的椅子上站起,扭了扭脖子。他都没有注意到最近他的那颗小种子已经长出了一扇门来了:长长的台阶底部耸立着一扇巨大的双开门。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向无序证明了这并不是他的想象力在作祟。

“嗯,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小惊喜呢。”无序将他那杯热熔浆连带着那些的残渣一饮而尽,把杯子丢进了嘴里咽了下去,然后走到楼梯前。他坐到栏杆上,以尾巴作马鞭,抽了一下扶手。那扶手立刻活了起来,以一个平缓的,极具皇家威严气势的速度将无序送到了台阶的底部,在台阶的底部处缓缓地停了下来。

“谢谢你,好先生,这是你的小费。”无序朝着那个扶手掷去一枚硬币,后者立马将它一把抓住,并用一张前两秒还不存在的嘴把它贪婪地吃了下去,完事了之后还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无序用一只鹰爪握住门把手并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刚好够他把脑袋探出门外。

两匹小马站在最近才长出来的门廊上。一位是一只小雌驹,全身上下是玫瑰的粉色,鼻梁上顶着一对框形的眼镜。她正穿着一件小童子军曲奇制服,戴着一顶绿色的帽子。站在她旁边的是一只非常硕大的雄驹,无论是指其身高还是胆识,身披一件与树桩一样颜色的大衣,可爱标志是一把锯子。他背着一对装满了纸盒子的鞍包。

“........你好?”无序缓慢地吐出这两个词。

小雌驹连忙躲到那匹年长的雄驹背后。“外......外公......那是.....?”

“是的,没错,但不要紧张,”雄驹从背后推了推小雌驹,“就按照你在来时的路上练习的一样说就是了。”

小雌驹点点头,清了清她的嗓子,然后对上了无序的眼睛。“你好,先生,我是粉红萝丝(Pink Rose),马哈顿童子军曲奇分队的第23号成员。我来木材镇与我的外公一起推销童子军曲奇,而我们从一匹过路的天马口中得知了你在此处落居的消息。所以呃...还有什么是比用这些美味可口的童子军曲奇来庆祝你的新树屋...长成,更合适的方式吗?”

无序又将门拉开了一点,用背部抵着门框,熊爪和鹰爪交叉在胸前。“所以,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是为了推销曲奇的?”

在无序的注视之下,萝丝慢慢地低下了头,盯着她的小蹄子看了起来,仿佛它们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物。

她好几次想重新与他对视,嘴唇微颤着,仿佛想说点什么。但每一次与无序建立起眼神交流的那一瞬间,她又会立马低下头,直直地看向地面。这一循环持续了整整10秒钟,然后她的外公决定要介入了。

这匹雄驹并不是无序所想象的那种外公的类型。他现在可是正值身强体壮的中年阶段。有可能是因为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而相应的,他的孩子也在与他父亲同样的年纪时拥有了自己的孩子。“是的,先生。如你所见,我像爱着我的女儿一样疼爱我的孙女。她是我的小丽丽红(Spring Rose)。所以当我的女儿问我能否帮她推销童子军曲奇时,我怎么忍心拒绝她呢?她几乎都已经要把童子军曲奇卖到木材镇的每一匹小马蹄上了。”

“但我还是落后于金蹄(Golden Shoe),”萝丝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抬起头望向她的外公,“她今年又要成为售卖出最多曲奇的那匹小马并赢得一辆崭新的滑轮车的小马了,而她甚至都不想要那辆滑轮车。上个月她就已经有了一辆新的。她只是不想让我们得到它而已。”

“啊,不要慌张,我的丽丽。她不会胜利的。”

“我以为她的名字叫粉红萝丝?”无序以一种在看戏般的语气微笑着问道。

“杰克外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给我这样的小小马起外号。”

“杰克.....是那位每年的冬天都在中心城支起他那个小巧可爱的常青树和原木专卖场的木材杰克?”无序问,他的身体突然间长出了无数的松枝条,仿佛变成了一颗真正的松树。

“所以你听说过我,嗯,我猜这也说得通。你是暮光闪闪的朋友,对吗?她的家人是我最喜欢的客户之一。夜光有一双鉴赏同心节火焰的好眼睛。不过话说回来,无序,想不想来点曲奇?它们尝起来真的很不错。我们这儿有各种各样的品种。我们有薄荷山脉的、快乐涂鸦的、两步舞曲的童子军曲奇。在什么场合吃都合适!来,告诉他,丽丽。”

“哦....呃....”萝丝磕巴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儿,努力模仿起了她外公的语气。她现在能够直视无序的眼睛了,仿佛她外公正在由内向外散发出的勇气感染了她一般。“是的,先生,它们适合拌着牛奶来吃,而且绝对是派对的佳品。所有小马都喜欢童子军曲奇!”

“没错!”

无序抖掉了身上的松枝,木松条一落到地上,就像是海床上的鳞虾一样蹦哒着逃走了。枝条都脱落了之后,现在的无序身上穿着一件阔气的条纹西装,一只爪子忙不跌地抛接着一枚金币,牙齿间很随意地叼着一根牙签。

“你们出于这样的目的,在今天像这样的日子,某匹小马女儿的婚礼的日子里,带着一个这样的请求找上了我。而我,只需要一个念头,一个响指就可以变出比这多得多的曲奇,但无论如何你们还是找上了我,还若无其事地像对待一匹普通小马一样与我交谈。这......很需要骨气,非常多的骨气,多得你可能脊椎都得比常马多出几节来。所以不如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一个你绝对不可能拒绝的交易。我很快要去参加一个派对,在小马镇,一个非常盛大的派对,所以我需要足以沉没一艘小船的曲奇。依我看,这么大的一单曲奇生意应该足以帮你解决你的......金蹄麻烦了。但相应的,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木材杰克问,逐渐从精明的销售马模式转变成了一副很不自在的谨慎态度。

“我只是需要你在一个确定的时间和确定的地点出现而已。请,请进吧,我会告诉你们更详尽的细节。”

~~~

“闪卫,很快天就要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程度了,我们得停下扎营了。”

闪卫低头望向下方一路载着他们穿过彩虹山脉的火车头。昨天晚上他们在木材镇停下来获取了一些有关当地的信息,一张详尽的地图,并在木材镇上过了一晚。等到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他们便开始了在东部山区的搜寻,一边以缓慢的速度穿越过彩虹山脉,一边搜寻他们失踪的皇室成员的踪迹。

到目前为止,他们搜寻的成果依然为零。从高空中,闪卫能看见的只有向远方地平线绵延的火车轨道以及覆盖着彩虹山脉的森林。早先他们已经发现了几处炊烟的痕迹,闪卫挨个地对它们进行了调查,希望能够发现正在野炊的皇室家庭,然而并没有什么收获,那些营火要么就是属于露营者,要么就是属于一队伐木工小队。他们最希望能够找到的皇室家庭似乎永远都在下一个营火点处。

尽管他继续推进搜寻工作的热情还高涨着,但青刃说的话也有道理。很快就要黑得伸腿不见蹄子了,森林的绿荫已经变成了一片油墨似的黑。太阳已经落下,月亮很快就要从地平线上升起,伴着万千群星在夜空中跳起星光华尔兹了。夜空的美丽不可置否,但依然无法为他们提供继续搜寻的光照。

于是闪卫落了下来,一圈一圈地绕着他们征用的火车头滑翔。阿尔德、青刃和钻盾降低了引擎的功率,让锅炉释放出了它的蒸汽。这只塞满活塞和管道的野兽开始缓慢地减速,最终在一片稍微开阔些的林中空地旁停了下来,这里是这四马组的理想扎营地。

“钻盾和我会去把火升起来。”阿尔顿说着与钻盾一起走下了火车头,踏在了柔软的草地上。一会儿后,青刃带着一卷小心卷起的地图也跟着走下了火车头。他将地图摊开,用蹄子扫过地图上的轨道,然后拍了拍地图上的几个点。

“看起来似乎我们已经穿越了一半的山区了,”青刃说,“我以为我们的速度能稍快一些的,以这样的速度运行火车头,我觉得我们就算走路也能在相同的时间内跨越同样的距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闪卫踢了踢地图的一边,让它重新卷成了一卷。“我们必须确保我们没有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一旦我们找到了公主们,我们就可以让她马力全开,节省下不少时间了。”

青刃点点头,捡起了那卷地图,将它放回到火车头里。他开始朝着火车头的前部走去。“我猜你是对的。好了,现在过来帮我检查一下引擎的情况,等钻盾和阿尔顿把火升起来——”

当青刃的声音突然消失时,闪卫还在盯着火车头看。他转过头去确认他同僚的情况,但他什么也没看见。就像是魔法表演上的志愿者,青刃凭空消失了。皇家守卫本能暴起,闪卫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谨慎地接近他最后一次看到青刃的地方。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他们可能是遭遇了土匪的袭击,也可能是有栖息在这些深山老林里的肉食性魔法生物想拿他们当晚餐。

或者它是一个坑洞,从里面传来了闪卫熟悉的咒骂声。

闪卫降落在这个坑洞的边缘,这个洞被露娜的皎月下的火车头的阴影完美地遮蔽了起来。他没法看清更深处的东西,但抱怨和呻吟声依然持续着。“青刃,你在这下面吗?”

“是什么逮到我了?”青刃喊回来,他的声音因为他不断刮擦洞壁,想要站立起来的声音弄得模糊不清。

“重力。”闪卫答道,现在他希望他们有一只随行的独角兽了。他回到火车上逗留了一会儿,从他们的补给包里拿上了几块照明水晶。他将两块水晶碰在一起,激活了它们内置的照明魔法,然后把它们丢进了洞里,给青刃提供了些许光亮。

“嗷!”

同时无意间地,也给他的头盔添上了一块新的凹痕。

“抱歉。”闪卫朝坑洞里大喊。现在有了那两块水晶的照明,他能看见坑底的青刃正揉着他头盔上的那块凹痕。青刃的痛呼声说明了他并无大碍。不过现在既然有照明了,他们便仔细地检查起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坑洞来。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钻石犬的地道。”闪卫说,他的守卫训练经验帮助他认出了坑洞旁的那些显而易见的钻石犬爪印。

“彩虹山脉附近确实有钻石犬居住的报告。”青刃说。他捡起那两块水晶,用一只蹄子维持住它们的平衡,然后凑近了仔细观察起了隧道的墙壁和与这个隧道相通的那些入口。“我看见了不少的分岔道,似乎是有一整个狗群。”

“你觉得这可能会与——”

“闪卫,青刃,我们找到了一个营火点!”

钻盾和阿尔顿跑了回来,阿尔顿的嘴里衔着一块烧过的树枝。他将它吐到了地上。“有小马曾经在这里逗留过,就在最近的这几个晚上。而且没有迹象表明他们是用土或水盖灭营火的,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用魔法将营火熄灭的。”

闪卫点点头,一簇火花在他的眼睛中闪烁。他张开翅膀,跳进了洞里,将青刃带回到地表上。“去火车头里再拿几个照明水晶过来,我想我们可能刚刚发现了我们公主的露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