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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牙齿和相机

然而忘记掉这些事还有生死未卜的专栏太难了。

终于走出小巷,来到视野开阔的地方,这里可以看见远处的城堡,在白雪的装点下就像是精心打扮的同心节树,屹立在寒风中。这些快门他当然是看到了,只是他心中想的不是这些,而是城堡里专栏惹出的骚乱。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专栏?你不就是想要拍她的照片吗?”

“谁?!”

快门一个激灵展开翅膀向前跑去,他根本不想去看自己究竟是被何方神圣抓到了,但后蹄还没来得及离开地面,他就被一道粉色的光芒包围,撞在魔力组成的屏障上,狼狈地摔在雪地上。

“你难道不是那天的摄影师?”

他现在才来得及转过头去,发现身后的公马不是别马,正是带头来抓他的银甲闪闪。

“你说谁,我?!”快门假装毫不知情地狡辩道,“一定是搞错了,也许只是你们要抓的马和我有一样的肤色,而且就在中心城我就知道至少有五只小马和我有相似的可爱标记,他们叫……叫…他们”他笑着说道,然而在编造名字时卡住了。而这一切银甲都看在眼里,看着他的目光也更加的肯定。

“说,叫什么?!”继续施压。

“他们是……行了,就是我,我认了。”快门沮丧地垂下头,他还是没能像专栏那样变通。

“承认了吗?你就是那天骚扰我妻子和妹妹的马之一对吧,那相机的那个。”

“是的。”他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这个东西是你的吧,”银甲在隔开二马的屏障上开了个小洞,好吧那东西交给他,随后洞又关上了。快门接过来,惊讶地看着蹄中失而复得的相机,毕竟这是陪伴自己多年,多少也有些感情。

“发生了什么?”他情不自禁地问道。

“我们在废墟中发现它的。”

快门看了看相机又看了看银甲,“是什么的废墟?”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剧院,有马松开了舞台横梁的螺丝,让它倒在了舞台上,差点就害死了不少重要马物,其中包括我和我的妻子。事后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你的相机。”银甲向前迈开一步,用魔力将快门拉到自己面前,盯着他,“所以,你最好把这事解释清楚,否则你将为你的叛国行为负责。”

“叛-叛国?!我什么都没做,都专栏,是他——”快门突然间意识到专栏究竟干了什么,用蹄子捂住嘴,然而现在已经无力挽回了。

~~~

“病马怎么样了,御医?”

赛拉斯蒂娅站在雪白的病床边上,看着躺在上面的独角兽,他在废墟下被发现,显然遭受的严重的伤害,除去折断的牙齿和几根肋骨的错位,还有不少淤青与划伤。就他目前的状况,休息一下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不时发出的呻吟显示出除了肉体上的伤害外,似乎还有什么令他痛苦不堪。

“我们已经进行的多项检查,确保他已经脱离危险,那些伤口威胁不了他了,我们甚至可以重新修复他的牙齿包括脸上的淤青,放心公主陛下,等到明天他自然会醒的。”

“你们有去调查过他的身份吗?”赛拉斯蒂娅的目光没有离开独角兽。

“没有,陛下,您为什么要问这个?”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他家的地址,这样好让他家马知道他的状况,”赛拉斯蒂娅转身看着医生,微笑道,“不管怎样,感谢您的努力,医生,我一个小时后再回来看看。”

走出房间,随着背后的门合上,她的笑容渐渐淡去。诚然,看到那只小马的好转的确令马高兴,如果那时砸到他的是更重的部分的话……是啊,一切都很幸运,但她内心总觉得有些不安。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急忙转头笑着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露娜,“哦,露娜,我只是来看看受伤的小马,他已经恢复了,只是还在昏迷。”

“我知道了,另外聂克斯怎么样了?有马找到她吗?”

“她不在城堡里,而斯派克刚才来信说家里也没有,我刚刚让他们加大搜索范围,而且还去问了今天值夜的城卫,都说没有发现聂克斯离开中心城。”

“你真的认为她会离开中心城?”

“我不知道,”她轻微地晃着头,闭目道,“毕竟没有马预料到这一整个晚上发生的。还有,你怎么在这里,银甲呢?”

“我们在清理现场时发现了一只相机和脱落的牙齿,我们觉得是有用的线索,于是我给它们加了追踪魔法,银甲拿着相机去了,而我跟着这颗牙到这里。”露娜拿出那颗牙齿,它正向着赛拉斯蒂娅身后的门窜动着,“现在,让我进去吧。”

赛拉斯蒂娅靠在门上,透过门上的小洞看着屋内的独角兽,“当我发现我不认识他时我就感到不对了。”

“怎么?”

“露娜,你知道这场演出是由我来执导的,我不能不知道有哪些班底,”她想了想,“也许我不能一一报出他们的名字,但当看到他们时我总能想起。此外,有两点十分明确,第一,任何小马包括聂克斯都不该呆在横梁上,第二点就是我没有在彩排时见过他。”

“这么说,我们找到了一只陌生的小马,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且带着不知主马的相机,或是还有别马跟着,这很有问题。”露娜抛着蹄中的牙齿。

“对,很可疑,等他醒来我会亲自问问他,”赛拉斯蒂娅重重呼了口气,平息下自己的愤怒,“不过现在,我要去帮助我的学生,她正在赶回了的路上,我希望可以帮她分担点。”

“姐姐,你刚才说那独角兽还在昏迷吗?”

“恩,他来时是昏着的,本来已经该醒了,但医生认为最好让他休息下,就帮了他一把。”她突然停了下来,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看着身边的夜之公主笑了起来,“你想要——”

露娜沉默地点点头。

“很好,”她起身离开,“有你来接蹄将会事半功倍,如果你找到有用的信息一定叫我,等我们找到聂克斯后就来帮你。”

~~~

快门一言不发地坐着,看着坐在对面的银甲,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在回避这银甲的问题,尽管他已经被迫说出真名,也在相机这个铁证下承认自己和专栏就是那天的记者,但对方似乎仍不满足,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向他涌来,更可怕的是对方还远未显示出丝毫疲惫。

“请问你在城墙外等待什么?”

“我有过吗?”快门有些不安的说道,他想重新坐正,但被束缚的四蹄使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对,有,”银甲回他,“有守卫说他们看见你在外面至少逗留了一个小时。”

“我真的是在逗留吗?我只是觉得站在那里看城堡很漂亮,尤其是现在,不是吗?”

“但你不是已经在中心城住了几年了吗?”银甲又问。

“对啊。”

“那你还会没看过城堡?”

“哪里看过就不能看吗?”他觉把话题移开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是说啊,那些来中心城的游客们总会仔细看看城堡,毕竟这是小马国的地标之一嘛,但是像我们这些市民,城堡就像是背景一样自然,很少会去驻足观赏,更何况繁忙的工作者呢?我就报道过一只小马从未近距离看过城堡,只因为他工作忙到没有理由来城市的另一边逛逛。”

银甲蹄撑着头看着他,“你说的我知道,那真是可怜,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正面回答,说,你为什么——”

“王子殿下?”

银甲向外看去,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还是憋了回去,静静地看着用翅膀夹着文件袋的天马跑进来,“是什么?”

来者递上文件袋说道,“已经洗出来了。“

“什-什么洗出来了?”一边的快门有些紧张,弯过脖子想要看那个文件袋。

“辛苦了。”银甲向着天马说道,目送着他远去,然后关上门重新面对着快门。只见他从袋中拿出一叠东西,缓缓地摊在桌上,这时快门看到清清楚楚,那些是从他相机中取出的照片。

“技术还不错嘛,快门,”银甲审视着桌上的照片,他依次将照片排列在桌上,像是天马维加斯的发牌者,然后将照片一张张递到快门眼前,当他看到自己的作品时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第一张就是韵律和暮光闪闪的照片,二马警惕的站在那,暮光小心地把聂克斯护在身后。

随着几声无力的笑声,快门开口想要否认这一切,但却觉得无话可说,他已经没有理由来为自己洗脱罪名了,经过多次尝试,他已经绝望了,说不出任何话来。银甲看着他的表现,知道犯马已经屈服于此,同时并为停下蹄中的工作,照片还是一张张的递到他面前,连续的照片真实的记叙下之后的一切,除了当时的访问还包括之后的跟踪,银甲一家从晚宴上回来,还有第二天早上出门的背影,甚至还有那天晚上燃起的火焰,照片已经清楚地替他交代了一切。

尽管已经万念俱灰,快门还是相信幸运女神还未抛弃自己,至少自己没有拍过在后台的照片,这样银甲最多也就是以纵火罪控告自己。

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还有一张留着袋子里,银甲正把它拿来出来。这不可能,他这样想,就算自己记不清拍了几张,但也知道最后的那一张是什么,自己最好拍的那张已经被摆在桌上了啊,也许是自己蹄抖了吧,或者是洗的那只马搞错了顺序。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对那张照片感到好奇。

但银甲的神色让快门愈加不安,如果仅仅是错误的话银甲根本不会露出如此表情,他看上去很疑惑,似乎看不出上面的内容,不对,他看出来了,而且好像有些愤怒。总之很难描述,就像是自己曾经给专栏看在无序大闹中心城时候专栏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银甲放下蹄中的照片,盯着快门,用魔力掐着天马的喉咙,凶狠地说道:“够了,没工夫和你玩了,我命令你说出你知道的一切,关于这张照片,否则会有别的马来继续审问你,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恩!?”

快门吓得愣愣地点了点头,向着桌上的照片看去。仅凭一眼,他就知道那不是他的作品,那照片焦点涣散,还因为拍摄时晃动而模糊不清,而且还把拍摄者自己拍了进去,如果是别的马看,这么小的部分有点认不出是谁,但对他来说,那是专栏的下颚,看了是连这种简单的规矩都不知道,要知道即使是入门者都知道用挂在胸前的相机是必须抬头的。

而然让快门目光停留的并不是这些,看到内容后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是聂克斯,他记得她的标记和鬃毛,她的头巾不见了,显露出黑色的毛皮,她惊恐地看着镜头,振翅欲飞,在闪光灯的照射下她的立瞳看的十分清楚,同时瞪大的眼睛暴露出她当时的恐惧。

“怎么说?”银甲加大了力度。

“这-这不是我拍的,”他挣扎的说道,“专栏他…他是如此的希望让大家知道噩梦之月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被关在地牢,所以才……我没能想到他竟然执着,我不该放在他一马不管的。”

“你说什么?”银甲放开他。

他深深吸了口气,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专栏他想要,或是说需要一张聂克斯真实的照片来发表他的报道。所以呢,我们就商量了个计划来潜入城堡。我们先是扮作布置餐饮的服务生混进大厅,然后……”

~~~

进入他马梦境的方法自古就是无数术士反复研究的命题,大部分马都认为需要一段冗长的咒语和一些特殊的祭品,而这对于掌管黑夜的露娜来说这不过是想一想就能做到的。

支开了医生后,露娜轻轻闭上眼,伴随一道闪光,无数魔法粒子包围着她,尽管仍矗立在原地,但她已经成功地进入了梦境,周围弥漫着浓雾,这些是实体化的幻想与梦魇,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分布在这个空间各处光点,这些是整个中心城里每只小马的梦境。

其中一个离得特别近,这就是她的目标,那个来历不明的独角兽的梦境,她走近它,控制自己的精神进入其中,在精神的漩涡中飘荡了一会,她成功着陆。

踏了踏蹄下坚实的地面,她知道已经成功进入了,就像她之前无数次帮助小马驱散噩梦时那样。远处一群模糊的看不清面容和标记的小马更让她确信这一切,在梦中能清晰显示的只有那些令梦境主马印象深刻的东西,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不会显示,不过既然出现了这群马,说明这跟之后的故事有着重要联系,无关的只是那些马的容貌罢了。她紧紧的跟了上去,多年的经验让她轻易地隐去自己的身形,悄无声息地旁观着发生的一切。这时她才意识到周围的景色是那么似曾相识,就是在中心城,马群向着城堡的宣礼台跑去,就是银甲和韵律在婚礼那天接受民众祝福时登上的那个。

同时引马注目的还有天上悬着的明月,上面印着那只传奇天角兽的印痕,月亮上的黑马,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景象。

台上传来的骚动让她无暇去顾及天上的异象,只见一只熟悉的公马走出来,用扩音魔法向大家喊道,“小马国的子民啊,作为御林军统领,我宣布,露娜公主和赛拉斯蒂娅公主已经被击败。”

马群中传来一阵惊呼,然后便是嘈杂的私语声,终于,她看见马群中一个逐渐清晰的身影,梦境的主马总算出现了,就在离她几米远处,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惊讶。

“无上而睿智的噩梦之月趁夜潜入城堡,放倒了所有守卫,进入了城堡的王座厅,在那里仅一回合就击败了塞蕾丝蒂亚公主,随后又解决了赶来的露娜公主,现在公主们都被分别囚禁在日月之上。”

在银甲说的时间里,露娜小心的靠近着那只独角兽,反正这些话她已经在城堡的守卫那里听过一遍了,而且类似的版本已经传遍了全小马国。

“如今她已经加冕为王,”银甲继续说着,“中心城所有的卫兵包括我已经向她效忠,接受祝福,成为夜之子的一员,当然我们仍旧坚守法律,任何反叛行为都将遭到制裁。”

露娜注意到银甲包括身边的卫兵不同于之前的马群,都有这清晰的显示,基本的特制都十分明显,包括他们那类似噩梦之月的立瞳。

“最后告诉你们,噩梦之月决定赏给你们最后一次日出,再往后,夜将永驻。”

露娜看着身边的独角兽,听见他在低声重复着刚才银甲的话,他难以相信听见的一切。之前就觉得中心城已经沦陷了,而现在银甲已经向他们证实这不仅仅是感觉而已。伴随这急促的马蹄声和甲胄的磕碰声,马群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包围,天空中也飞来许多天马。

看着惊慌的马群银甲说道:“你们已经可以回家了,中心城现在实行宵禁制度,任何马被发现在晚上10点到次日上午5点间外出,都将被处以监禁。”

屈服于噩梦之月的淫威,马群很快安静下来,在卫兵的监视下向门外走去,而露娜跟随的独角兽仍沉浸在惊愕中不能自已。

“快点,还不快走!”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沉浸着的独角兽,露娜和他一同循着来源看去,是一只母马,尽管她不是夜骐,但也穿着月之守卫的甲胄。她的面容,她的鼻子,她的双眼,还有她的可爱标记都看的一清二楚,看起来这梦境的主马在平时就对她有着不一般感情与关注。

“痕晰?!是你吗?”独角兽大喊着她的名字,挤过匆匆离去的马群,向着她跑去,但随即她的身影便被别的守卫遮蔽,这一幕所有的焦点都在她身上,周围的事物模糊的像是透过烈日下的空地上炙热的空气看到的那样。

“痕晰!痕晰!”终于努力得到了回报,她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转过头来看着他,但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样凶狠,没有丝毫改变,她推开挡在他们之间的守卫,径直向他走来,她那眼镜蛇般的立瞳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他。

“你是怎么了?”独角兽反倒先开口,“你为什么要效忠于噩梦之月,你疯了吗?她就像幻形灵一样邪恶,你现在快和我回家去!”

他想要去拉她的蹄子,但以对方多年训练出的反应力,非但没有碰到还被她踢倒在地上,她用剑指着他的脖子说道:“该回家的是你,现在是宵禁时间,而我在执勤。”

“公主殿下?”

来自现实的呼喊使她退回到了现实,她已经大致知道了原因,看着床上仍在熟睡的独角兽,她放心地转身看向身后的银甲,“你找到相机的主马了?”

他点了下头说道:“恩,而且洗出照片后我们还从他口中得到很多信息。他和他的同伙专栏都是新闻工作者,他们想要发表一篇关于聂克斯,额,应该说是噩梦之月的报道,关于噩梦之月并没有被关押,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在中心城。为此,他们已经跟踪我们一家好几天了,他们甚至还在档案馆里找到了聂克斯的道歉信。他们完全可以就这样发表,但专栏说必须要有聂克斯真实的照片,没有伪装的。”

“那他们是怎么拍到照片的呢?”露娜看着他问。

“快门,也就是这相机的主马,告诉我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原本打算潜入城堡,等待聂克斯把伪装脱下时拍,但随后发现聂克斯一直戴着头巾让他们没机会下蹄,于是专栏说要等聂克斯一只马在后台时直接上去揭掉她的伪装。”

露娜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瞥了床上的独角兽一眼,“然后呢?”

“就没了,”银甲摇摇头,“或是说快门不知道了,因为他拒绝了专栏的提议,把相机给了他就一只马出去了,等在门口,然后就被我们抓到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银甲,你告诉我你到底认不认识这只独角兽?”

他仔细看了看露娜身后的独角兽,更加肯定他在发现他时做出的判断,“当然,他和快门就是那天来骚扰韵律和暮暮的记者,他就是专栏。”

“嗯,这些再加上聂克斯之前告诉我的,说她是被马袭击的,那么看来,罪魁祸首就是这只独角兽没跑了。”她断定。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银甲有些费解,“就快门告诉我的,说专栏从未对仅仅一个报道如此执着,以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虽说发表了这样的文章绝对能得到晋升,但代价也太大了。”

“有些时候,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对吧,”她向着门外走去,“我现在要去塔楼上,等你帮我把事情办完后就来找我。”

“什么事?”

“有一个叫痕晰的夜之守卫,今天应该是她执勤,你把她带来,就和她说她的哥哥在医务室,顺便再告诉她,她哥哥惹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