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暮暮有点脸红地用一只蹄子刨着地板。“我也确实出来得早了一点。这可是聂克丝头一次过噩梦夜,我也想过去看看情况……而且在聂克丝和童子军们玩不给糖就捣蛋的游戏的时候,墨斑邀请我和他一起在小镇周围散散步……”大家异口同声地“哦~~~~”了起来,暮暮的脸变得更红了。
敲门声响了起来,小蝶过去答应,“是谁啊?”她怯生生地问道。
“是我,墨斑,”来者回答道,“我能进来吗?我是来接暮暮的。”小蝶笑着打开了门。“天哪,你来得还真是时候……”说到这里她停下了,眼睛睁得像盘子那么大,“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她猛地一下子把门关上,转身用背顶住了门板。
然后下一瞬间,她发出了最狂放的,最洪亮的,最不小蝶的,大家从来没听过的大笑声,差点没把大家吓得灵魂出窍,“哎呀,姑娘,到底怎么啦?”苹果杰克急急忙忙地问道,什么答案也没有,小蝶只是干坐着,用蹄子拼命捂着自己的嘴,眼睛笑得眼泪直流。她拼命挣扎着尽力恢复自控,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她咯咯笑着站起了身,“请进,墨斑先生。”她打开了门。
“唉,什么情况?”雄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我说,这到底是怎……哦我的天。”他和暮暮视线相撞了,然后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我说……这……”
惹得小蝶爆笑失态的原因揭晓了。暮暮今晚特别的他戴着一顶太阳帽,穿着卡其布上衣和短裤,脸上戴着一片单边眼镜,还挂了一把可笑的大胡子,足足遮住了他半张脸……一杆大号的捕蝶网背在他背上,他腰边还带了一本书,上面写着《蝴蝶图鉴》四个大字。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墨斑好容易说出他唯一能想到的话来了:
“天啊,我想我得再找张更大的网子了。”
房间里的狂笑声有如炸弹一般爆炸开来。
当笑声好容易平息下去的时候,墨斑咧着嘴把他的太阳帽扣到了脸已经红得发烧的暮暮脑袋上。“我们走吧,我可爱的鳞翅目?”她羞羞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俩一起肩并肩地走出了门口。
瑞瑞差不多就只会又蹦又乐了。“哦~~~~今晚绝对是完美的一晚!”她陶醉道。
苹果杰克的笑脸有点苦。“对,剩下的就是等着完事大吉了。”
“嗯,这可不太积极呢。”小蝶说道。
苹果杰克又一次轻轻笑了起来,“拜托,伙计们,现在是我们六个,一起聚集在这儿。我们这两步走都多得不能再多了,所以也该知道第三步是早晚的事。我们之前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而且最后也没毁了什么乐子。”芦荟和芙蓉已经把苹果杰克的鬃毛和尾巴编好了,她站起身来,怀疑地打量了瑞瑞一眼。“我说,我知道你是不会把我们剩下这几位的衣服也搞得跟暮暮那样‘情趣十足’的,对吧,瑞瑞?”
瑞瑞撅起了嘴唇,丢给苹果杰克一个她这辈子最纯洁无辜的眼神。“哦,你真让我伤心啊,苹果杰克~”她说道。“我或许多多少少尺码变了一点点……而我也多多少少在服装方面作了调整了,不是吗?”她开始拉着农家女走向屏风后面。“这对于想在派对上找到一位帅哥的女士而言,恐怕是这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了。现在来吧,我们还得都把礼服穿好,等着暮暮回来给我们都施加蝶翼法术呢……”
苹果杰克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了。在她们六个里面,她对精心梳理打扮以及“女孩子样”这回事的恐惧仅次于云宝黛茜。哪怕她死活不挪蹄子也无济于事,光滑的地砖完全不买她的帐。她被铁了心的瑞瑞一路直拖进屏风后面。“现在好好呆着别动,姑娘~”
在苹果杰克消失在屏风后面的时候,云宝黛茜忍不住吃吃直笑。不过瑞瑞的脑袋又探了出来。“别笑那么厉害,亲爱的,”她邪恶地朝云宝黛茜一咧嘴。“接下来就是你。”
* * *
一个驼背和一只猫头鹰站在图书馆的大门外。不,还是别拿笑话来开头好了,这就是斯派克的噩梦夜之旅的开始。他不耐烦地敲着脚瞪着聂克丝的窗户。“快点啊,聂克丝,伙计们随时都可能到啦——”
“好啦好啦,我来啦!”聂克丝叫道,她花了一小会儿找到了妈妈的《时间简史》的副本,把它挂在她的腰带上,毕竟小乖现在还用不到它呢。她抓起她的糖果包——妈妈送给她的旧布书包——从窗户爬了出去,在背后把窗户关上然后纵身一跳。
斯派克差点尖叫起来,但是小小的天角兽扇动着翅膀,轻盈地落在地上。“别吓唬我啊!”他恼火地说道。
“你知道我可是有翅膀的哦~”聂克丝一脸坏笑。
“对,没错,别戳我痛处好不好。”斯派克发着牢骚。他打量了他“妹妹”一番,“哇哦,这装束真酷!”他说道,小贤枭也呜呜叫着赞同。
“谢谢啦。”聂克丝说道,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鬃毛。她把时间利用得非常好,从她妈妈穿旧的古典衣服(以及一些衣服店的大减价处理品,还有瑞瑞淘汰掉的一些老展示品。)之中获取了足够的资源。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紧身衣,以及一条带着微微闪光的月蓝色裙子,裙子还带着透明的白色荷叶边。她后蹄穿着淡蓝色的靴子(那是瑞瑞小时候穿的东西,当聂克丝找到它们的时候,瑞瑞声称这些东西简直就是“糟糕透顶”,直接把它们给了出去。)前蹄的脚踝则装饰着几个老牌子的旧蹄镯,正好配上她脖子上同一品牌的老项链。项链坠子是一枚淡蓝色的发光圆盘。她腰上系着两条八十年代的皮带,一左一右挂在两边,左边那条皮带上挂着她妈妈送给她的便携版《时间简史》,右边那条则挂着妈妈送给她的永恒沙漏,流动的沙子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她通常的发圈已经换成了一顶朴素的头冠,头冠中间的宝石已经被换成了一块宝石蹄表的表面。那蹄表是她从钟表店的托克先生的废品箱里捡来的。那头冠上的装饰闪闪发光——多亏了她在后面贴上了夜光贴纸。
她看起来——在她自己看来——非常非常未来。
“那你是……应该是那种……时间公主?”斯派克猜测道。
聂克丝点点头,“未来的小马,不过挺接近的啦。”她伸出蹄子指着斯派克。“那你的装束又是什么?嗯……钟楼怪马?”
斯派克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他正穿着麻袋制成的破烂农家长袍,腰上还绑着一段绳子。他背上背了一个巨大的驼峰,脑袋上披着一脑袋好像是长满了青苔一样的假发,活像个顶了个糟糕的鸟窝。“不完全正确,”他说道,“剪剪,蜗蜗和我要去争取服装设计主题奖!我们的主题是‘科学怪马’!姆哈哈哈哈哈哈!”他挥动着爪子装出邪恶的笑声,惹得聂克丝咯咯直乐。“剪剪要扮成怪马,蜗蜗则是要扮成疯狂科学家……你猜猜我扮的是啥?”
聂克丝笑得一脸狡黠,“我才不知道呢,不过我知道你扮的东西肯定是个大驼背。”斯派克呻吟着用爪子捂住了脸。就连小贤枭都用翅膀捂住了脸,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哦拜托,只是开玩笑的啦!但是小不点呢?他跟你在一起吗?”
斯派克摇摇头,把他背上驼峰的外罩掀开了,在布料下面实际上是一个柳条编成的鸟笼,里面还有个小巢,小不点正舒舒服服地睡在里面。“本来我是想把这里当做额外的空间来放更多的糖果的,但是我不能把小不点单独留下,让他孤孤零零的可不好。”斯派克说着把外罩放回原位。小不点迷迷糊糊地叫了两声,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哦,嘿,他们来了,嘿伙计们!”斯派克挥着爪子招呼着两只在路上小跑的小雄驹,那确实是蜗蜗和剪剪,蜗蜗穿着一身实验室的白大褂,黑色的橡胶靴子,脑袋上还架着一副护目镜。剪剪则套着个科学怪马的方脑壳,脖子两边还卡了两个螺丝钉,他穿着一件棕色的西装,那西服的尺码足足比他大了五号,里面用报纸撑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他被切成了碎片又被乱七八糟地缝到了一起。他的四个蹄子全都套着特大号工作靴,这让他看起来个头几乎都赶上他那个瘦高瘦高的朋友了。“嘿,斯派克,嘿,小贤枭,嘿,聂克丝,”剪剪叫道。“你们准备好去玩不给糖就捣蛋了吗?”
斯派克笑了起来,“不然呢?我还得立正敬礼说声‘是!长官!’吗?”他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走到蜗蜗那边。
蜗蜗哈哈大笑,“没错,我忠实的助手耶格尔啊!是时候来拿你的脑子了!”
“哦对,我都给忘了!”斯派克跑回门里,拎回来一个购物袋,另一只胳膊下面夹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液体,还泡着一个粉红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在里面飘来飘去。“那该不会是个真正的脑子吧?”聂克丝惊慌地用蹄子指着那个东西。
“不,那是橡胶做的,”斯派克说道,“我是从一家搞笑用品店买来的,然后把它装在这个灌满水的玻璃罐子里。还是挺酷的,对吧?”
“哦等等,我想到一个主意……”剪剪开始在他的衣服里四处东翻西找,他掏出两三个塑料管子,“打开管子,把水倒出来,”虽然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斯派克还是照着做了,剪剪把管子折成两半,把里面的液体倒在那颗湿乎乎的“脑子”上面。“好啦,真酷,现在关上罐子使劲摇一摇,”斯派克把罐子的软木塞重新塞好,然后开始摇晃罐子,慢慢地,那倒在“脑子”上的液体开始发出恶心的绿色光芒来,“哇哦~太酷了!”斯派克和蜗蜗看得都入迷了。“现在看起来可是完全疯狂科学化啦!”剪剪评论道。
“那些是什么东西啊?”
“荧光棒,”剪剪说道,“我妈妈让我用上它们,这样我们就不会在走黑路的时候摔倒了。而且……嗯……还能这样。”他笑了起来,没错,罐子里的脑子现在发出了明亮的光,活像个灯笼。
“对,而且这看起来真是又亮又黏又酷!”斯派克非常开心,他掂了掂罐子的分量,“可不太轻。”他用绳子绑在罐子口处,把它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真的!我,真是个天才!”剪剪得意非凡。
“嗯,真糟糕我们没有更多夜光油漆之类的,”蜗蜗说道,“不然我们就可以给我的疯狂科学家外套染点颜色,然后说这是怪物脑浆什么的了。”
“还可以抹在剪剪的科学怪马的伤疤旁边,说这是怪物渗出的血。”斯派克满怀激情。聂克丝翻着白眼恶心地吐舌头。她曾经是一位千年公主的反面化身,又是一位邪恶女王的转生,现在还是一位正在上学的小雌驹。从这些经历之中,她学到了宇宙中一条绝对的真理:男孩子们都恶心死了。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玩不给糖就捣蛋吗,聂克丝?”蜗蜗忽然问道。
聂克丝摇了摇头,“不,谢谢你,”她说道,“我正在等可爱标记童子军的其他伙伴们来接我呢。”
“哦?他们要怎么来接你?”剪剪好奇地问道。
嗡嗡,嗡嗡,嗡嗡
三个男孩子都竖起了耳朵。“那是什么东西?”斯派克问道,朝黑暗中尽力望去。不管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现在越来越近。有个特别大的,上面还发着古怪的光的东西正沿着甜蜜苹果园方向的路,朝这边过来了。
聂克丝朝大家都在张望的方向望去,“哦,那是我的顺风车,”她开心地叫道。“嘿,伙计们!”她蹦蹦跳跳地挥着蹄子。
嗡嗡,嗡嗡,嗡嗡
然后是响亮的咔哒咔哒声,呼哧呼哧的发动机活塞声,一大堆兴奋的欢呼声,以及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停到了图书馆前面。剪剪,蜗蜗,还有斯派克完全被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轮子,闪来闪去的灯泡,转来转去的天线和钟面给搞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快来,聂克丝,上车!我们快要赶不上不给糖就捣蛋游戏的开场啦!”
“嘿!你们的衣服真不错!”
“对,我真喜欢你的脑子!”
“呃……谢谢?”斯派克说道。
聂克丝开心地坐上了那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快点,小贤枭,我们出发啦!”猫头鹰叫了一声,拍打着翅膀降落在一根安全的支柱上。“回头见,斯派克,剪剪,蜗蜗!噩梦夜快乐!”那东西开始移动,把三个瞠目结舌的小马镇成员丢在后面去慢慢清醒。
好一阵子,剪剪,蜗蜗还有斯派克就这么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瞪着眼睛,下巴耷拉着,斯派克把他那颗被遗忘的脑子紧紧抓在自己爪子里。剪剪头一个从目瞪口呆状态挣脱出来,在可爱标记童子军的奇妙装置离开之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嘿!等等!……我们能搭车嘛?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