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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毫无快乐

“我都已经是一只完全成年的雌驹了,法汇,给我解释究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梦魇之月怒吼,结束了让她筋疲力尽的,长达半个小时的咆哮。这是她被迫把她的老朋友关进地牢之后的早晨,而且彻夜无眠也榨干了她的耐性。

“陛、陛下,我对您为什么还没有获得您的可爱标记这件事有个合理的解释。”法汇保证道,尽力安抚着他的女王的怒气。“可能只是因为,您还没触发您在统治方面的天赋而已。”

“都当上女王了,这还不够?!”

“本应如此,而且如果我拥有魔法的话,我就会让您的可爱标记显现出来了。”法汇说道。“请您理解,比起统治一个王国这种无聊事来,您把关注过多地投入到很多更重要的使命上了。或许,现在您的统治地位已经得到确保,再也没有谁和您争夺皇冠,您就可以通过真正地统治艾奎斯陲亚来发现您的天赋了。”

梦魇之月向后靠到了她的王座上,对这个观点不并那么确信。“或许吧。那你的建议呢,法汇?”

“有很多,我的殿下,”他热切地回答道。“如果我可以斗胆提起您的前任,赛蕾丝蒂娅公主总是经常监督法律实施并且在公众场合露面。她会热情款待社会名流,并且定期开朝审理上访者向皇室递交的申诉。”

梦魇之月的翅膀在刺激下抽动了一下。她对法律、发表演讲以及和那些热衷于取悦她的名流谈话之类的基本上没什么兴趣,只有开朝接受申诉倒是个点子,而且只是因为这目标最简单。

开庭处理朝政,她觉得她至少能做这些。不过仔细考虑起来,这感觉还真奇怪。一个统治者开朝让她的臣民来为他们想要的事情来请愿,为了让他们自己能够快乐的事。在她全部的记忆里,她从没在意过艾奎斯陲亚的快乐,除了她自己的。不过,或许法汇说到了点子上。她以前从没开过朝,如果她真有这方面的天赋,那她恐怕还真没注意到这方面才能。

“如果我开朝的话,你相信这会让我的标记出现吗?”梦魇之月对法汇问道。

“绝对肯定,殿下。”

梦魇之月坚定地点点头。“那就宣布我将每日开庭上朝,从早上城堡开门到晚上关门为止。宣布这决定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改变主意,或者我的可爱标记出现为止。”

* * *

梦魇之月依靠在王座中,她就要开始开朝了。天马信使一天之前送出了消息,把她的宣告传到了王国的每个角落,回应她的小马比她预想的还要多的多。小马们,把自己裹在冬装里抵御寒冷,从她的城堡大门外一直排长队排到小马镇。他们从王国的每个角落前来拜见她。这一刻,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从王座厅外面传来的蹄声和说话声让梦魇之月知道她的上朝工作已经开始了。她匆忙地整理了一下她的铠甲,梳理了一下翅膀上的羽毛,把所有她能想到的准备工作都在最后关头之前做好。

城堡上的时钟转到了正点的位置,最后一声钟声响过之后,王座厅的大门敞开了。梦魇之月看着她的侍者们快速地跑到房间入口的马群前面。很多来访的小马们正被慢慢地批准进入。

在侍者们的允许下,长队中的第一位小马开始前行,接近了她的王座。他是一只梦魇之月看起来觉得有点眼熟的农家小马。体侧的可爱标记是几只胡萝卜。他走进来的时候戴着一顶大檐帽,但是在他走到王座下面的时候,快速地把它脱了下来。

“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殿下。”农家小马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是丹佛,我家就在小马镇外经营胡萝卜农场。”

“丹佛……对了。”梦魇之月和蔼地沉吟道。“你是苹果家族的邻居,对不对?”

“是的,殿……呃。”丹佛提心吊胆的四下张望着,结结巴巴地说着。几个侍者正在盯着他,而且一个卫兵正在朝他凑过来,他急急忙忙地挤出后面的话。“无比尊严的陛下。”

梦魇之月弓起一边眉头,不过没什么进一步的举动。“那么你向这场朝会的请求是?”

“我、我、我,”在梦魇之月持续的、充满期待的注视中,丹佛结结巴巴地说。“我请求您能升起太阳,殿下。”

梦魇之月的眉头紧皱起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如此的憎恨,仿佛她说出的每个字都浸渍了剧毒,“太阳?”

丹佛浑身哆嗦着后退了一步,“我、我的庄稼都枯萎了,殿下。您的侍者来帮过我改种,但、但是他们没法在这个夏天之内完成改、改种工作。胡萝卜没法在收获季节之前准备好,而、而且我都想得到当冬天降临的时候会有多冷。我、我们只是需要几个月的阳、阳、阳光来种出足够的食物过、过冬。”

梦魇之月在地板上重重地一跺蹄子。“如我对整个王国的统治一样,黑夜将持续到永恒!你的请求被驳回了!”

丹佛既没有坚持也没有抗议。他扭头一溜烟跑出王座厅,好像多停留一刻都是自杀行为似的。他的速速离去让队中的很多小马都变得心神不安。但是他们依然留了下来,只是他们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恐惧了。

在她的怒火冷静下来之后,梦魇之月示意队中下一只小马上前。这只雄驹是一只商人小马,系着领带,穿着衣领和袖口。他鞠了一躬,然后用几乎是和胡萝卜农民以同样的方式介绍了自己。梦魇之月只能猜测她的侍者一定指示过来访者应该怎么和她说话。

而且就如同他自我介绍的方式很眼熟一样,他的申请也是一样。他希望太阳能升起来。虽然他的理由和农场小马大相径庭,但是咬牙切齿的梦魇之月根本听不进去。她拒绝了雄驹的要求,很快地召唤队中的下一只小马。

小马们一只接一只地走向她,同样的请求也在梦魇之月的耳朵里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他们想要太阳;他们想要他们的白天,而且哪怕他们不敢开口,她也能知道他们其实想要更多。他们想要皇家姐妹回来。他们想要艾奎斯陲亚回到原来的样子,但是他们全都会失望。她现在才是女王,而她绝不会那么简单放弃自己的王位。

* * *

又花了几个小时听小马们无休止地要求太阳回来的要求,梦魇之月已经忍无可忍了。她从王座上起身,猛地展开她的翅膀。“给我听清楚了,下一个胆敢要求太阳升起来的请愿者将被关进地牢!我永远不会升起太阳,我已经下令艾奎斯陲亚将永远为永夜所笼罩,这法令不可动摇。现在,那些来请求太阳升起来的,全都离开,马上!”

正在排队的每只小马都扭头就跑,在逃离王座厅的时候有很多还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看到这一切只让梦魇之月感觉怒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但是她没有追赶那些小马。她很高兴他们终于全都离开了,很高兴终于不用看到那些深爱太阳的面孔了。

最重要的是,她至少可以说她的特别天赋不是开朝。没有可爱标记会这么来的。已经成年却仍然是个空白屁屁本来就已经很让她觉得脸上无光了,再加上其他小马对她的不敬,这不禁让梦魇之月都快气炸了。她低下她的头,紧盯着王座前面的地板,认真思考着该用她的蹄子跺碎哪一块这个问题。

不过,在梦魇之月刚刚选好哪块地板将变成她一肚子怒气的牺牲品时,她听到一对蹄声在走廊外面响起。还有请愿者的愿望不是和升起太阳相关?亦或是他们蠢到不识时务?

在她的王座上把自己打理好,梦魇之月在她的王座中直起身望着步入王座厅的两只小马。来者是两只独角兽,一雌一雄。两只小马的身材都很平常,至少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来说算平常的了。白色毛皮的雄驹长着棕色的鬃毛,还留着很显眼的胡子。雌驹则是粉红色毛皮,蜂巢式的紫色鬃毛打理得很漂亮,发髻给她的身高又多加了半尺高。和雄驹不同,那只雌驹穿了身衣服,荷叶领的红橙色衬衫配着白色的裤子。

他们两个一起走到了王座前,恭敬地鞠了一躬。梦魇之月看着他们俩,眉头不由得弓起了来。她觉得自己肯定认识这两只独角兽,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他们俩具体是谁。她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他们的,但肯定认识没错。

“能面见您是我们的荣幸,殿下。”雄驹开口道,有点口齿不清,像是嘴里含了个糖块。听他的声音,梦魇之月也觉得耳熟的很。不过她把那些情绪放到一边,阴沉着脸盯着他们看。

“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雄驹开口道。他说话的时候稍微哽了一下,但还是硬撑着把话全说了出来。“我们想知道我们的女儿能不能回家。”

刚刚都差点为另一次要求日出而吼起来的梦魇之月哽住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空洞,有些颤抖。“你们的……女儿?”

“我们的小宝贝疙瘩,甜贝儿,殿下。”

梦魇之月觉得她的心脏好像在胸膛里卡住了。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两只小马看起来很眼熟了,他们是甜贝儿和瑞瑞的父母。她以前只在路过的时候,当她和其他童子军路过甜贝儿的家的时候见过他们而已。甜贝儿和瑞瑞都有像她们父亲一样的纯白色毛皮,对,和瑞瑞或者甜贝儿相比,这位父亲毛皮的白色稍微有点灰度上的差别,但依然相似。

听了他们的要求,梦魇之月心里都开始怀念那些请求太阳升起来的请愿了。当她回答“这……恐怕不行。”的时候,只能尽最大努力把视线移开,无法迎上他们的注视。

甜贝儿的妈妈踉跄了一下,之前那稳重的神态破碎了,只剩了一位惊慌妈妈的哀求之情。“求求您了,殿下,我的小宝贝儿……我的小蛋糕她不该在地牢里!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我相信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求求您了,殿下,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需要和她爸爸妈妈在一起!”

梦魇之月闭上了她的眼睛,再次摇着她的头。“我不能释放她。”

这些话彻底摧毁了甜贝儿的妈妈对自己微薄的控制。瘫倒在地嚎啕大哭。她开始恳求,哀求,语无伦次地嚎啕,只求能说服梦魇之月开恩放甜贝儿回家。甜贝儿的爸爸把一只蹄子放到他妻子的肩膀上,试着让她冷静下来,但是她甩开了他的蹄子,继续哭号着哀求不已。梦魇之月尽了一切努力无视这位哭泣的妈妈,但是她最终失败了,只能做了唯一能做的事。她望向卫兵,无声地示意他们离开。然后,王座厅又一次关闭了大门,只留下梦魇之月和甜贝儿的双亲单独在一起。

在没有好奇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行动之后,梦魇之月走下她的王座,向甜贝儿的父母走去。他们都恐惧地抬头望着她。很明显,他们已经对这位新女王殿下太放肆了,即将面对可怕的后果。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梦魇之月既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伤害他们。相反,她放低了她的头。让她的眼睛平行地望着这对父母。

“我很抱歉这样对你们,但是甜贝儿必须面对她行动的后果,”梦魇之月的语气充满歉意。“她,小苹花,还有飞板璐闯进了我的城堡里,万幸她们在卫兵抓到她们之前先找到了我。我很快就会放了她们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但是……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能回家?”甜贝儿的妈妈很紧张。

梦魇之月长叹一声,转身背向那对父母,走回她的王座。“几周之内再来见我吧,我的顾问那个时候也应该对惩罚感到满意了。那时候我会释放的不仅仅是甜贝儿,还有飞板璐和小苹花也会一起的。”

甜贝儿的爸爸点点头,“我们会的。”

梦魇之月重新坐到她的王座上,俯视着甜贝儿的双亲。“不管你们对我是怎么想的,只是相信我对惩罚我的老朋友一点也不开心。但是,她们必须明白我是梦魇之月,我再也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个朋友了。”

甜贝儿的父母点点头,和他们之前所有的请愿者不同,两只小马向梦魇之月鞠了第二个躬。“谢谢您,殿下,我们几周之内一定会回来,还会去把这消息告诉小苹花家和飞板璐家。”甜贝儿的爸爸向她保证道,然后扭头看着他的妻子。“走吧,亲爱的。”

甜贝儿的妈妈点点头,虽然眼泪还在她的面孔上流淌着,但是她总算从女儿很快会回来这个消息里得到了些许安慰,她和丈夫转过身,不一会儿就离开了王座厅。同时,侍者们和卫兵们回到王座厅内,看到梦魇之月坐在她的王座上,双眼紧闭,满面阴沉。

“还有请愿者吗?”梦魇之月问道

“没有了。”侍者之一回答道。

梦魇之月无力地点点头,“那么今天散朝,叫门卫去通知,让艾奎斯陲亚每只小马都知道,如果他们想和我说话,那么必须请求预约。让他们知道,我不会再开朝了。”

“遵命,殿下。”

* * *

尽管开朝失败了。法汇仍然提供了很多皇家工作供梦魇之月参考。通过发表帮助制定法律的演讲,她尝试了各种方法来统治王国。梦魇之月甚至耐着性子看完了一场完全无聊的税收会议,而尽管法汇一直都在保证,她的侧腰始终空白一片。

在尝试各种皇家职务持续失败了一个礼拜之后,法汇开始建议关于夜空方面的天赋。他向梦魇之月提议应该把夜空变成她的挂毯,而且用整个艾奎斯陲亚都在永夜中渴望的无限美丽缀满它,这样他们就把她的夜空当成艺术品来欣赏。

但是,在梦魇之月试着移动夜空中繁星的位置时,她很快就后悔了。她的记忆中闪过车厘子班上的艺术课。有些同学在努力中显露出了非凡的天赋,但是她的画总是看上去崩溃无比。她唯一画小马的办法就是一个简笔画的轮廓。而在班上比她还缺乏艺术才能的小马就只有甜贝儿,因为在画画的时候,她老是忘记先把画笔上的颜料洗干净。

结果梦魇之月在天空中做出的任何修改都没有任何改善。她试着创造星座,但是露娜的创作是非常微妙的。星座拥有它们所表达的造物的模糊形态,但是非常易于理解。自始至终,星座都藏在壮观的星空之中。只有刻意去寻找的时候,它们才会呈现出来。

和梦魇之月所有的尝试都形成鲜明对照,她造出的星座的突出效果,简直就像是一个画家在故意用粗糙而胡乱的涂鸦玷污另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在整晚的时间内,梦魇之月都在尝试独立在天空中创作,但是她每个初始的修改都被她在几分钟之后厌恶地取消掉。

对于梦魇之月唯一成功的是,她在所有和夜晚相关的项目中都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失败。她的可爱标记曾经是衬着最深沉暗夜的月亮。她应该拥有这方面的才能,执掌夜空。但是不管她怎么尝试,她的水平简直就和一个涂鸦取乐的幼驹没什么差别。

附近一座时钟敲响了晨时的钟声,于是梦魇之月彻底认输了。她一跺蹄子,用她的魔力擦掉了她最后的失败作之后,化身为一股烟云。她像条愤怒的蛇一样呼啸着穿过天空,回到了她卧室的阳台上,进去继续跺蹄泄愤。

梦魇之月直接走向她的镜子,盯着镜子里她仍然非常空白的侧腰。她怒视着她毛皮的那个区域,就像是要用纯粹的意志力迫使她的可爱标记出现一样。当这也没用的时候,梦魇之月紧紧闭上了眼睛,极力抑制着再一次打碎她卧室的镜子的冲动。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她的天赋不再是过去她和露娜还是同一只小马时那样?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变得不同,除了变成了一个每只小马都害怕,蔑视,希望把她放逐回月球的女王之外?

再一次睁开眼睛,她把愤怒的视线从她空白的侧腰转移到她的铠甲上。此时此刻,这东西简直就像是对她欠缺的可爱标记的一个极度讽刺。她又不是战马,或者是会把所有挡路的都干掉的恐怖家伙。如果她是的话,她就不会放过暮暮或是她的朋友们了。铠甲是杀手或者士兵才会穿的玩意儿,她哪一个都不是。不假思索地,梦魇之月用魔力脱掉了她的铠甲,把它扔到一个角落,摔出一声巨响。

下一个被除掉的是她的眼影,另一个令梦魇之月心烦到受不了的东西。她上了眼影妆只不过为了应付法汇和梦魇之子的期望罢了,但是她已经厌烦了。用一块湿毛巾把它抹了个一干二净之后,梦魇之月再次观望着身为一只普通黑色雌驹的自己。

黑色是多么适合她毛皮的颜色啊。她曾经只是一片阴影,一剂毒药,一缕被夜空的真正守护者所压抑的阴郁思绪和嫉妒,即使是她曾经拥有的可爱标记,也只是露娜扭曲的影子罢了。是露娜掌管天空的天赋,露娜的嫉妒和情感,还有露娜的渴望塑造了梦魇之月并给予了她目标。

现在她和露娜完全分开了,变成了一只完全独立的雌驹,那么还留下了什么?在梦魇之月记忆中,曾经如火一般燃烧着她的那份渴望,已经如冰一般寒冷地褪去了,只残留在她的回忆中而已。她感觉就好像她根本没有自己的追求和愿望,她开始恐惧,说不定自己根本没有特别天赋和可爱标记。

对自己的镜中映影再也看不下去,梦魇之月走回了卧室的阳台。她疲倦地扫视着艾奎斯陲亚。两个礼拜的长夜,结果显而易见。整个王国的植物都在枯萎,即使是郁郁苍苍的无尽之森看起来也憔悴调零。零星的几只晨间早起外出的小马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好像冬天的死尸,而此时此刻本应是盛夏。

梦魇之月望见了远在镇子另一边的甜蜜苹果园,想起了小苹花的家。果园看起来很衰弱,那些树还能活多长时间?当收获颗粒无收之后,苹果家族和整个小马镇会怎么样?没有了果园往年的丰收,这个镇能活过这个冬天吗?

梦魇之月激烈地摇着她的头。为什么她要在乎这个?曾经的她,那个梦魇之月只会对这种艰难状况纵声大笑,并且充满享受地品味这些苦难折磨。她从没有关心过艾奎斯陲亚的小马们。她曾经在乎的一切只不过是小马们观赏她的——或者是露娜的——夜空并且赞颂它的美丽。

梦魇之月向天空瞥了一眼。她在它本应具有的美丽中寻找着安慰。但是注视了它一整晚之后,她却只感到厌恶。她已经厌烦了月亮和群星。她已经厌烦了黑夜的冰冷和黑暗。她已经……厌烦了所有这一切,她只想看些别的。她想看些夜晚之外的东西,但是那只有一件东西。

皱起眉头,梦魇之月望向地平线。这些想法在她脑海中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增长,变成了一个渴望,一个她不应该有的渴望。与此同时,这渴望只是变得越来越强烈。很快,梦魇之月做了一件她在开朝时曾对所有小马赌咒发誓决不会做的事。

她的云鬃开始摇曳,她的眼睛开始泛出白光,梦魇之月把她的魔力探向苍穹。对下面在看着的小马们一点预兆都没有,月亮开始移过夜空。不到五分钟,它就降到了西边,开始沉下遥远的地平线。但是梦魇之月没有看着她的月亮西沉,反而凝望着东方。

一点点红色开始混合进夜晚的深蓝色和黑色之中。起先光很微弱,但是它在增强。红色的边缘被橘红的核心更远地推入天空,而当一个明亮的黄色球体开始浮出地平线之际,橘红色也被推得更高了。

这等于是违背了她应该坚持不变的所有一切,违背了她应该想要的所有一切。然而,梦魇之月却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她已经能感觉到几丝太阳金色的光芒照射在她的身体上,为她注入了温暖。她望向天空,在群星慢慢地从视野中褪去之时,注视着它从漆黑变成了明亮的,愉悦的天蓝色。

两个礼拜以来第一次,艾奎斯陲亚上空升起了火红的旭日。

把她的铠甲丢在后面,梦魇之月一路走向王座厅,她好奇着到底要多久才会有小马跑进来恐慌地寻找她。

* * *

“我的女王,我有个可怕的新闻!”法汇大喊大叫,他一路狂奔进了王座厅。一大堆士兵跟在他后面,但他的惊慌失措却只迎上了梦魇之月一双冷静的眼睛,以及一个狡黠的微笑。她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她的王座上。

“只有十分钟?我还以为你花的时间肯定再长一点呢。”梦魇之月低声道。

法汇和士兵们在王座前停下脚步,脸上充满了困惑之情。“我的女王?”

“没什么。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夸张地闯进这里来?”

“殿下,月亮落下去了,太阳开始升起来了。毫无疑问赛蕾丝蒂娅已经逃脱了她的监禁,而且她和韵律公主的叛军会合前来袭击您只是时间问题了。我已经向卫兵发出了警报,而且也向银甲闪闪发了信息,要求坎特拉皇家城堡和这边一样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我们会尽我们所能在即将到来的激战中支援您,并且……”

“那根本用不着。”梦魇之月打断了他。“你可以去告诉卫兵没什么好担心的。”

“您的自信实在是令我们耳目一新,我的女王。但是赛蕾丝蒂娅现在占据了突袭的有利形势。我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或者怎样发动攻击。甚至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她说不定都在策划行动了。”

在露出另一个窃笑之前,梦魇之月点了点头。“没错,如果赛蕾丝蒂娅真的逃出了太阳,说不定还真是那样。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她还在那里。”

“但是、但是那为、为什么太阳会升起来?毫无疑问那肯定不是您……”

“对,法汇,就是我降下了月亮,而且凭着我的意志和力量,太阳才升上了天空。”

法汇目瞪口呆地看着梦魇之月,震惊到话都说不利落了。“但、但、但是……但是殿下,您为什么会结束自己的夜晚?您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将艾奎斯陲亚永远笼罩于明月与繁星的荣光之下吗?”

“别再犯傻了!”梦魇之月怒吼起来。“你还没感觉到城堡之外有多寒冷吗?你还没看到植物已经开始枯萎了吗?艾奎斯陲亚在两个星期的长夜之后幸存下来已经是奇迹了,但是期待这个王国在永夜中幸存下来,那简直就是荒谬!”

法汇哆嗦着向前迈了几步,恳求地望着梦魇之月。“我的女王,如果是关于我们对艾奎斯陲亚的改革,那我可以向您保证……”

“你的改革已经来的太晚了。你再植计划的那点可怜的成绩还算是最出色的了,而你保证过的在艾奎斯陲亚居民区中安装以保证温暖的暖灯,在所有的城镇中根本还没有安装到位。等你的工作完成,半个艾奎斯陲亚已经饿死了,另一半也都冻死了。”

“说到夜晚,再也没有理由让它持续到永恒了。很多事情都和千年之前大不相同了,法汇。现在的小马们生活,工作,用他们的整个生命去睡过白天,醒于夜晚。很多小马们都欣赏夜晚的美丽,但是,白天和阳光也同样美丽。”

“美好的东西才是我想统治的。”梦魇之月继续道。“我已经决定了,作为艾奎斯陲亚唯一的统治者,我会独自掌管日月,我会如赛蕾丝蒂娅千年以来那样,而且我会比她做的更好。苍穹的两大天体将由我共同执掌,在我的驾驭下它们的美丽不仅仅将持续千年,而将永世流传。我将成为昼与夜的永恒女王。”

法汇张嘴想要继续抗议,但是梦魇之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让他闭了嘴。最后他终于叩拜下去,还有其他的士兵们也是一样。“如您所愿,我的女王,您还有什么事要让我知道的吗?”

“是的,我今天想去城堡外面走走。”梦魇之月对法汇说着,从她的王座上站起身来。

“当然,我的陛下,我马上就让小马们去准备您的铠甲还有……”

“不,我要自己独自出去。”

法汇瞪着梦魇之月的眼神就好像她发了疯。“但是陛下,我真的认为……”

“我自己决定穿什么或者不穿什么!”梦魇之月咆哮道,“现在,全都退下!”

法汇没有半点迟疑,他和卫兵们一溜烟窜出房间,要多快有多快。梦魇之月直到他们全都远到已不可闻,才恼怒地喷了个响鼻。她离开了王座厅,没几分钟,她已经到达了城堡的一个阳台上。她微笑着仰望太阳和纯蓝的天空,就像在迎接别离已久的朋友。

一阵风把愉快的声音带到了梦魇之月的耳畔,她相信那是音乐声。转动着她的眼睛寻找来源,她注视着小马镇。整个镇的小马都在街上跑来跑去,很多都集中在镇广场上。

她的臣民们,她“未受祝福”的臣民们,他们看到太阳都非常开心,就像她一样。他们在它的光明和温暖中欣喜若狂。非常罕见的,梦魇之月感觉到了快乐。她没有试着去解释或猜测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她只是展开她的翅膀,在她的羽翼和毛皮沐浴在阳光的温暖中时,向小马镇飞去。

* * *

小马镇准备庆祝的速度从没这么快过。萍琪正在和几只天马忙碌着,其中还包括了快如闪电的云宝黛茜。她们正匆忙地为已经开始的派对准备着装饰物。

一位当地的DJ开始放唱片了,让空中充满了音乐,小马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空气已经开始变得温暖,驱走逗留不去的黑夜的寒冷。小马们已经把脱掉的鞋子,冬装和围巾装进袋子里,开始享受阳光的照耀。

在庆祝中的小马们都非常快乐,他们没有注意到紫蓝色的云雾正隐藏在附近树木的树荫里。梦魇之月望着他们,如果她现在不是化身为魔力的云雾,那她一定会笑得无比开怀。

现在这样才好,现在这样才对。小马们欢笑着在太阳下玩耍,欢乐和幸福多到溢出来,都不在乎他们周围的世界了……这才是艾奎斯陲亚应该的样子。这才是梦魇之月曾经用童稚的,无辜的眼睛看过的世界。而绝不是被囚锁在永夜之中的景象。

让法汇自己去嚼发霉的干草吧。这才是梦魇之月决定统治的方式,这才令她感到快乐。她将会像赛蕾丝蒂娅那样移动日月,让艾奎斯陲亚的小马们既拥有他们的白天,又拥有他们的黑夜。

在喜庆的气氛继续旺盛的时候,梦魇之月的思绪也开始渐行渐远。小马们都这么开心,看到他们的太阳这么让他们狂喜,那么,或许,现在他们也不会再恐惧地看着她了。或许他们甚至会感谢她重新带回太阳。是的,她将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小马们将会如同看待赛蕾丝蒂娅一样看待她,而不是在恐惧中畏缩。

是的,她都能想象得到那一幕。她将在他们面前带着微笑显身。她将会像赛蕾丝蒂娅那样亲切地叫他们“我的小马们”,用她能做出的最甜蜜的,最温柔的声音。她会让他们再也不用恐惧永夜再度到来,他们将会赞颂她,如同赞颂她的前任一样。

梦魇之月的白日梦被附近的一阵欢呼打断了,几只雌驹和雄驹向她隐藏的地方走了过来,搬着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大碗潘趣酒,还有不少空杯子。当他们放下桌子后,每一位都拿起了杯子,一只雄驹笑着举起他的玻璃杯。

“我建议干一杯,为了太阳。”

“为了白昼!”马群中另一位补充道。

“为了艾奎斯陲亚的真正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