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古楠想要抽回手，但却无力反抗，只得忍着剧痛，蜷缩在地上，眼泪混着血水一滴滴落下。众弟子围成一圈，一脚一脚地踩踏着他，纷纷朝他啐痰，仿佛在对待一只下贱的虫子，毫不留情地施展着暴力。
陈古楠把那衣服紧紧抱在手中，却被死死拖拽着越来越远，周遭的笑声变得更大。众人一开始不敢肆意妄为，但一旦出手，仿佛心里积聚已久的毒全爆发了似的，越喷越烈，被他招惹的，上前打他，听说过他的事的，也上前打他，就连根本不为这事伤感愤怒、不认识陈古楠人，也要上前踹他两脚。
“哈哈哈，你们看啊，他像不像条犯错的土狗？”有一个弟子低下身，抓起陈古楠的头发，迫使他将头抬起来，得意地欣赏着，“你这个贱命的狗杂种、没人要的烂货，活着就像只臭虫一样，真特么的让人恶心！”顿时，一个拳头便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鼻血悄无声息地溢了出来。
''哟，还哭呢，哭什么哭？你还敢哭？？''
地上太凉了，陈古楠的手都要被冻僵了，可他此时却摸不到那件大氅，也摸不到小师妹的尸体，他只是不断挣扎着，然后被拖行得越来越远，身上的旧衣被拽出大大小小的裂痕，双手在地上拖出的一段血痕很快就结了冰，长长一串，和小师妹身下的那摊血迹离的好远。
“活该，温师哥都没穿过那样好的衣裳，凭什么让他这种烂货色先享受了。”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把自己了结了吧。”一个弟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把匕首摆在陈古楠的眼前，恶毒地嬉笑着。
陈古楠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把寒光凛冽的匕首，瞳孔颤抖着。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着一个大快人心的结果，那把匕首恶狠狠地朝着陈古楠发话，另一个弟子却厉声喝道：“住手！师父还没发话！”
“下贱胚子，呸!”一个弟子最后将痰狠吐在了陈古楠的脸上，一脚踹在他的胸口，陈古楠的身体被踹得滑向了一旁，像是一只破布袋般滚在了地上。
周遭乱作一团，众人又开始将他当球般踢来踢去，分不清究竟有几人是在为小师妹默哀着，悲叹一声，道一声阿弥陀佛。
“住手！”
这时，源法主持才终于赶到，眼中的怒火如有实质，一把脱下了身上的法袍，罩在了一旁的小师妹身上，又对着众人，难得的发了火。
“我日日教导你们诵经念佛，便教导出这样的结果么！？”
主持自是有几分威信的，众弟子也不敢再造次，倒是陈古楠，趁着他们停了手，才挣扎着爬起，也不管主持的脸色，就大口喘着气，飞速的，不要命般的跑开了。
痛...好痛...痛死了...
眼泪一滴滴落下，湖面被这几滴泪砸出了几分涟漪，他的倒影便晃了又晃，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掌出乎意料地升起了几分热意，陈古楠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早分不清这血是他的，还是小师妹的。
陈古楠又茫然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那双手，渐渐入了神。
“师哥，马上要除夕了，你还不来我的送别宴吗？”
去啊，要去的，要去看看这活泼的小丫头最后一眼，看她站在温和的父母身侧，笑眯眯地同他挥手。
本是想穿着唯一一件好衣服，去给小师妹长长脸……本是想借着这场送别宴，偷偷见他最后一面……
“你这个贱命的狗杂种、没人要的烂货，活着就像只臭虫一样，真特么的让人恶心！”
“…师…哥…你拔…胳膊时…记得轻一点…太…疼……咳呃…”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把自己了结了吧。”
“你滚吧。”
陈古楠终于把泪流尽了，一双眼睛也失了神采，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头栽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