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一日不除，凌云寺都要受他祸害。”
周遭熙熙攘攘，温律的手放在腰间，紧了又紧。
明明现在温律就可以直接上去反驳他们，“这不是陈古楠想要做的。”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陈古楠不去修炼其他的功法，那就不会有那么多闲话了。
他的脚就像生了根似的，怎么都移动不了半分，温律的嘴微张了张，但最后却只能再次抿上。
太阳渐渐西沉，周围看热闹的弟子稀稀拉拉散去，唯有温律，还静静看着他，一动不动，连腿弯都有些酸涩起来。
“你何苦呢？”
陈古楠不答，跪的时间久了，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腰也不似白天一般那样直，手里却动作不停，仍旧抄写着，上好的宣纸上多了几滴墨汁，把字迹晕染的一片模糊。
何苦呢，何苦这样？
温律蓦得痛苦起来，昔日的情谊和难以言表的情绪堵在心口，一个一个的疑问接踵而至，但却怎么都得不到对方的回答。。
日头又渐渐高了，一夜过去，陈古楠终于悄悄阖了下眼，放了笔，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
“让开。”
两张同样盛满红血丝的双眼对望，陈古楠皱了皱眉，有气无力地开了口，温律心乱如麻，最后还是叹了气，为他让了条路。
跪了一夜，陈古楠的大腿处早已酸胀地不成样子，膝盖处积了淤血，歪歪斜斜，连走路都要咬紧牙关，但他却出乎意料地走了很远的距离，然后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了那几本书来，紧接着又颤抖着夹出几张道符。
他就算站起来也会痛得白了脸，但却仍要不服输地修习。
今日恰好突破，陈古楠咬着牙站稳脚跟，符咒夹在两指间念念有词，不出一会儿，浑身上下的经脉便尽数打开，吸收着缓慢流动的真气。
一个下午下来，竟也是健步如飞，感受不到痛楚似的，可意识却越发混沌了，差点辨认不出回去的方向。
索性最后清明一瞬，兜兜转转回了山上，谁料他实在混乱，刚要回寝舍，却一脚踩了那只小狗的尾巴。
小狗吃了痛，顿时便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如针扎一般刺痛了陈古楠的神经。
他心里烦躁，在平日里最喜爱的这些小生灵，今日只一皱眉，想也不想便踹了上去，习武之人本就力气大，随意一脚，便把它踢的低吼一声，狠狠向陈古楠冲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留下排深深的齿印。
陈古楠吃痛，越发暴躁起来，狠狠一甩，那狗便重重摔在地上，呜咽几声，摇摇晃晃站起，旁边的小狗也随着汪汪的叫了起来，倒是通灵性，可惜陈古楠早顾不上了这些，接着又是一脚飞起，另一只小狗便被甩在墙上，这脚他下了力道，竟是活活砸断了它一条腿。
寝舍里，温律隐约听见几声凄厉的叫，暗道不好，便急忙向着声源处赶去，谁料一眼便看见了陈古楠将那两只小狗打的一伤一残。
眼见着他还要动手，温律一咬牙，便飞速冲了过去，趁这疯子没注意，狠狠将他扑倒，一手又解了发带，一手则擒住他的双手，要把他捆起。
电光火石之间，陈古楠见反抗不成，竟是趁他低头分心之际，一脚踹向了他的腰间，最后竟是真把温律踹开了。
温律茫然了一瞬，低吼道：“你疯了！”
温律咬牙，再次冲了过去，一把抓向他的肩膀，想把人再次制住，可陈古楠偏不让他如愿，身子灵活地闪躲。
不久，二人便厮打在一起，昭凌云本要来找温律问问周姑娘，远远便听见了二人的动静，忙赶了过去，一鞭子甩出，紧紧缠住了陈古楠的手，温律眼疾手快，才终于制住了他，这才叹了口气。
“陈古楠他怎么了？这要是被寺里的其他弟子看到，可是个大麻烦。”
温律看昭凌云面色严肃，知道不好糊弄，但也只好干笑一声，算是回应。
但若再过一会儿弟子们便要陆陆续续回来，确实危险，所幸小师妹来的及时。
“你们最近吵架了吗？”
昭凌云忽的开口，温律只当是个台阶，便慌忙点头，只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小师妹能把这些当做是他们吵架闹掰，可他万不会这样想，一时只觉有几分头痛，但也只好先把陈古楠带回了寝舍。
当初他事务繁杂，并不了解寺里发生的事情，最近才听别人提起几分，明白了个大概，虽说他不想承认，但看陈古楠如今的这副样子，就算那些事不是他做的，但日后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乱子。
温律越想越觉得后怕，急的捶了下头，这才又叹着气翻了翻屋里的东西，在腰间塞了团麻绳，又叹着气，望了望陈古楠。
这东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怕是都要随身携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