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都事府的刺客要如何处置?”
唐绫搁下手中的折子,用签子轻轻挑了挑灯芯,淡淡说道:“杀了。能在陈国境内找到的都杀了。”
“如此……恐怕皇上不悦,迁怒侯爷。”
“自从倪珏之后都事府越发不成样子。刺杀我的命令不可能是皇上之意,就算全杀了施行知也不敢真去皇上面前告状,他交代不了。而且与秦氏私通的罪名,他更不敢担,这件事他会烂在肚子里。不过若有身手好的,跑就跑了。重要的是给施行知一个警告,不要大动干戈引得玄机、天策二营来寻麻烦。”
施行知便是在倪珏死后,接替成为都事府大都督之人。
“明白了。”黄泽献想了想忍不住问,“虽然这是周国内务,但何不借玄机和天策营的刀呢?陈国皇帝不也在查?公子不是说最近让星罗卫都收着些?还凭白脏我们自己的手。”
“第一,都事府的人不能被陈国活捉。第二,我们若想借力,却难保不被人反过来设计,套了星罗卫进去。第三,力还是要借的,不过不是用在都事府身上,秦氏在陈国朝中势力不可小觑,要断了施行知的妄想,还得拔了祸根才行。”
黄泽献不再有疑问,议和奏章和都事府的事情他都会按照唐绫的意思来办。只不过有一点,他不信祁霄能动的了秦氏。而这一点唐绫应该也是清楚的,否则方才就不必说让皇上在五皇子和七皇子之间选一个作为和亲对象了,若秦氏倒了,就只有七皇子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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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泽献离开,天色已经全暗,华溪别院的灯都点了起来,唐绫屋里的灯他自己点起,在书案前多摆了一盏。
唐绫展纸,细细研墨,墨玉砚台古朴方简,他极为喜欢,因为是祁霄的礼物更加喜欢,只是此刻心里像也是研出了墨一般的惆怅。
祁霄的礼物……下午唐绫亲手喂过了小白蛇,才让叶淮带走的。小白蛇能用来入琳贵人的药,算是物尽其用,唐绫并不可惜,没有小白蛇,祁霄要讨他欢喜只需一个笑便足够。
只是……琳贵人……
唐绫提笔沾墨,于白纸上轻落笔触,一笔一笔绘出一位美人,眉目平宁、样貌极美,不过眼神似乎清冷寂寥、冷淡凉薄,少了几分灵动的生气。唐绫画的正是琳贵人,却不完全是他今日所见的模样。琳贵人病重,容貌已与往昔大不相同,憔悴、苍白、虚弱,病态尽显,唐绫不想祁霄在看到这幅画像时,回忆起来的是今日的琳贵人。所幸美人在骨不在皮,唐绫看见琳贵人时完全能想见十年、二十年前她是如何美貌,而且祁霄肖似母亲,画起来不难。
唐绫看着笔下美人,不大满意,将这幅撕去,再画。祁霄的母亲该是温柔的、眉眼含笑、一心一意念着自己的儿子,不该清冷寂寥,更不可能冷淡凉薄。
唐绫落笔,轮廓、宫装、发髻头钗都是容易,可眉眼神情却令唐绫发愁起来。
今日琳贵人留唐绫单独说了一会儿话,看了他许久才开口说了第一句:“霄儿不曾告诉我,唐公子生得如此隽秀不凡,是位美人。”
祁霄第一次见唐绫时说他姿容绝世,唐绫以为是戏弄之词,心里恼怒的很。
“多谢娘娘夸赞。”
“这不是夸赞,实话罢了。”琳贵人微微叹了一声,“难怪霄儿喜欢你。”
唐绫没有接话,这也是一句实话,祁霄是喜欢他,但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漂亮。
“听霄儿说,唐公子才学天下知,是惊世之才,精于棋道连陛下都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