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白溪桥将宁晚萧送到了太和观,一路上几乎无话,宁晚萧好像真的很累,倚在车壁似睡似醒,静的连多一分表情都没有,更别说多看白溪桥一眼。白溪桥觉得尴尬,便索性合眼假寐,直到太和观。
白溪桥下车,极为顺手地搀了宁晚萧一把,将人扶下马车,他向宁晚萧告辞,却被喊住。
“白溪桥。”这一次宁晚萧没再用“白大哥”来揶揄他了。
“嗯?”白溪桥觉得宁晚萧的脾气有些难以捉摸,他毕竟是司天监监正,按礼法白溪桥还是得恭敬些,“国师大人还有何吩咐?”
宁晚萧看着白溪桥迟疑了片刻,才说:“陛下今日命人送了生辰帖去给太常寺合八字,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我想九殿下早些知道好过最后一个知道。”
“陛下要给霄……九殿下选王妃?”
宁晚萧摇头:“生辰帖是十五公主和唐绫唐公子的。”
当时白溪桥的表情就与祁霄此刻的几乎一样,可祁霄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愤怒。
陛下一直都知道他和唐绫亲近,甚至亲密,却什么都不说,从未提及,连池越都没有任何暗示,祁霄知道这绝对不是默认和允许,只是还不到时候处置他们两个事情,可他却从未想过,处置的法子不是斥责、冷落他、削他王爵、将他赶出元京,而是用联姻的方法绑住唐绫。
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从来都是掐住对方的命门。
如果是多祁霄施加压力,他不会妥协,祁霄是个从未拥有和得到过的人,他绝不会在乎陛下给的任何好处或责罚,他现在唯一拥有和得到的就是唐绫,所以威逼利诱都不可能有效。
而唐绫不一样,他来是质子身份,为的是陈周议和之事,身后有整个周国,心中有家国大义。既然是议和,联姻不正是最好的手段吗?
祁霄不该意外、不该吃惊的,可他忍不了怒火腾腾,他像傻子一样被陛下戏耍,却连生气发火的资格和立场都没有!
唐绫和十五公主婚事说到底与祁霄一点不相干。他凭什么反对?若他是个公主便罢了,陛下说不定还能欢欢喜喜赐婚,可他偏偏是皇子,他若想陛下说出口,他与唐绫两情相悦的话来破坏联姻,那就是逼荀安侯向大陈举兵,于家国为不义,于唐绫也是将他逼进了不义不孝不忠的境地里。
祁霄坐在床沿,双手交握,手指用尽了力捏紧,像要捏碎自己的一双手。
白溪桥叹了一声,不知如何安慰,在祁霄决定跟唐绫在一起的时候,就该预见会有这一天的。他规劝过,也骂过,祁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往无前、奋不顾身。
昨夜也是,祁霄与唐绫腻了一晚上,直到天明才回来,白溪桥才有机会与他说这些话。
白溪桥拍了拍祁霄的肩头:“宁晚萧还说了一件事情,更奇怪。”
祁霄心里乱糟糟的,正在气头上,并不想听白溪桥啰嗦,但他现在十分介意宁晚萧这个人和他说的话,不禁蹙眉抬头看向白溪桥。
“他说,太常寺最近收到的生辰帖不止这一份,还有陆方尽的,顺带着几位世家千金的。还说,陆方尽的生辰帖太常寺收到过两次,皆从后宫中来,想着定是皇后和昭妃了。”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个?”宁晚萧或许真有本事,能从星象中瞧出祁霄和唐绫之间的关系,将唐绫之事告诉白溪桥勉强说得过去。但祁霄和陆方尽相熟之事,宁晚萧如何知晓?
就算宁晚萧知晓,他又何必告诉白溪桥这些,告诉祁霄这些?帮他?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当时宁晚萧说这话,眼神淡淡的,好像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白溪桥也问了,为何要告诉他,宁晚萧想了想说:“唐公子之事,算我送九殿下的人情。陆大将军之事,算我还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