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在床头留了盏灯,他还舍不得睡,就想这么痴痴得看着唐绫,看他睡颜安宁,像百雁山林里的那株昙花,只是含苞待放的样子就已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只想静静地守着它,在深夜里,唯独在祁霄眼前绽放的一瞬。
祁霄的指腹描过唐绫的眉眼,似能瞧见他温柔的笑;再擦过他的唇,指尖沾上他柔软的吻;又抚上他的脸颊,好像在晦暗的灯火下还能瞧见那抹绝艳的绯色;拂过下颚顺着他白皙的脖颈,祁霄想把它烙进唐绫的身体里,刻上自己的名字……
“嗯……”唐绫像是有所察觉,转醒过来,微微睁开眼,又轻轻合上,换了个姿势,就那么一挪动浑身就是一僵,哪儿哪儿都冒出来酸胀的疼,连脚趾头都好像抽筋了,好不容易才枕在祁霄肩上,微微松了口气。
祁霄见他轻轻蹙了蹙眉头。
唐绫摇头:“什么时辰了?”
“四更了吧。”
“不睡吗?”
“还想再看一会儿,舍不得睡。”
唐绫听着祁霄胡说不由笑起来,轻轻抱着他,说:“睡醒再看也来得及。”
祁霄却是摇头:“从雍城到元京,我错过了许多好好瞧着你的日子,想补回来。”
“在此之前你错过了整整二十一年呢,想怎么补?”唐绫伸手戳了戳祁霄的额头,心里连他的无理取闹都喜欢。
祁霄翻了个身压过去,将唐绫搂在怀里亲:“一点一点慢慢的,补回来。”
唐绫这一下子可完全醒了,慌忙把祁霄推开些,他可经不住祁霄这么弄他了:“我错了,错了,今夜就放过我吧。”
见唐绫慌乱得羞红了脸,祁霄不禁笑起来,将人抱在怀里轻轻吻了吻。
“……”唐绫不说话,默默靠在祁霄肩头,藏起了笑。
过了一会儿,祁霄才说:“醒了吗?还睡吗?”
“怎么了?”
“今夜来其实是有话与你说,只是久等之后才见你来,忍不住……”
“何事?”唐绫撑着坐起来,深更半夜的应该不至于耽误事,但祁霄现在与他说这些,显然不是无关紧要的。
祁霄伸手将唐绫拉回来,现在天大的事情都不如将唐绫贴在自己心口重要。
“我今日……昨日,本该去大理寺的,却被礼部半路请去了司天监临仙台,陛下谕旨命我参加月祭,请国师宁晚萧亲自教我祭礼。”
“月祭……”
“礼部也给你递了帖子和章程。”
祁霄话语笃定,他什么都知道并非猜测,不由令唐绫更加困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回事?”
“说知道也不尽然,宁晚萧是对我说了缘由,我却不知该不该相信。”祁霄将宁晚萧说的话尽数告知唐绫,“宁晚萧此人你知道多少?”
唐绫来陈国之前,将陈国朝堂上下、宗族内外、近十年间的所有材料览尽,若是寻常人怕是看都看不完,更莫说记得住了,但唐绫不仅天资聪颖更是过目不忘,加上星罗卫多年钻营,整个元京城除了宁晚萧自己和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怕唐绫才是那个最了解他的。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