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绫摇头:“他不会再管我们的。而且叶淮不也说已经没人监视他了嘛。”今早祁霄的态度很能说明问题,他现在恨不得根本不认识唐绫。但唐绫不得不小心行事,否则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公子要如何做?”
“先等等,到了元京再说。”既然不能轻举妄动,那就不着急。
***
大陈,国都元京。
两百多年前,粱国昌盛一时,一连出了好几位骄奢淫逸的皇帝,不仅将皇宫越修越大,地方不够了就扩建,造西行宫、琅嬛别宫、登仙楼,还将元京一扩再扩,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城,有天都之称。
可也正因为奢靡之风延绵数代,粱昱开凿运河仿佛是在往秦江里撒银子,令梁国不堪重负,晋国举兵来袭时,粱如累卵不堪一击,而整座元京被付之一炬,恢弘壮丽不复存在,即使时过两百多年,大陈立国近百年依然无法修复往昔十之五六。
有人叹可惜,也有人说烧的好,当年的一切仿佛昨夜的雨,只留下屋檐还未晒透的水滴和地上潮湿的泥泞,曾经存在的痕迹无论如何不是原本的模样,也叫人无法想象。
当祁霄第二次站在西阳门外时,好像感觉城墙变矮了些,当年看时仿佛高耸入云,而今也不过如此,是比雍城的城墙高且厚,但已拦不住他祁霄来去。
马车停下,唐绫不必下车,就坐在车里抬眼望向巍立的城楼和城楼上一尊尊宛若石刻铁铸的守城兵士,一道城门的威慑之力堪比万数之众的虎威军列阵太华江畔。人若蝼蚁,生难死易,国如夏花,兴一时败一瞬,而这座城,屹立数百年,经历无数兴衰、大火烧尽了繁华,而城楼如旧,那场火仿佛只是在它身上撒了一层灰,拂一拂便罢了。
唐绫不自知地沉了口气,他终于到了,大陈国都,元京城。
各国之间互换质子是八国时代的常事,可自大陈建国以来却从未有过,并无先例可循,陈国皇帝的诏书里封唐绫一个“宿卫郎”,可陈国本没有宿卫郎这么个官,礼部的大人们只能硬着头皮按别国使臣的礼节迎待唐绫,一入元京就将唐绫安置在了同会馆,也就是琅嬛别宫的旧址。
早在唐绫入陈的两个月前,周的使节为议和而随着陆方尽来到了元京,经过了半月的协商会谈之后,才传书回周,定下以唐绫为质入陈的条件,才有了如今。而这些使节现仍在元京城内,也都住在同会馆中。
只不过令唐绫万万没想到的是,本该与他在城门口就分道扬镳的祁霄居然一路都跟着,还就这么一路跟进了同会馆,大摇大摆地就住下了。
青岚憋不住,开口直问了接待他们的礼部侍郎季明堂:“季大人,楚王贵为皇子、王爷,何故与我们同住馆内?”
季明堂道:“楚王虽为皇子,却已赐王授爵,在元京并无产业田宅,按陈国律,藩王入京与外臣同待,便可暂住同会馆内。同会馆有东西两个跨院,唐公子与使节具在西侧华溪别苑。”其实不仅是封了王的皇子回元京,就是每年各地州府的官员入京,若无去处,都会住进这同会馆,简而言之同会馆就是元京城的驿馆,只不过豪华宽敞得多得多。
青岚心里悄默默地松了口气,一东一西两不相干,还好还好,若又要住隔壁,青岚夜里都不能睡踏实了。